说完,楚瑜起身。
他看到门口有一个老式调频百收音机,他走过去,拿起来,边调频边试着喂喂说话,然后开始绕着屋子走动,听收音机里面是否有回音。
屋子里的几人,都在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干嘛。
直到他走到大堂时钟的后面。
他抬头看向了那个钟。
一米八七的个子,手一伸就将时钟拿了下来。
果然,钟背后,正粘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在那个东西一出现,几人都围了上来。
“我的天啊!
堂哥,真、真的是监听器耶!多大仇!”楚瑶瑶立即惊叫出声。
刚才听楚瑜说这些,虞家人虽然听了,但还是觉得云里雾里,不太实际,不可能。
他们不过一个山里人家,浓浓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值得别人这么算计吗。
可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打了脸,家里,竟然真的出现了监听器这种东西。
天啊!
简直天要塌了!
封岚捂住了嘴,老虞也满脸震惊。
楚瑜将手指放在嘴上,“嘘……”
然后扯下圆圆的东西,将东西丢进了废水桶里。
…
另一头正监听的人,就听到刺啦一声,再没有任何声响了。
“他们找到监听器了。”
“该死!”
“师兄,我们怎么办?”
“……按原计划,4点动手,找出来又怎么样,他逃,他追,他们照样插翅难飞,你盯着点,四点的时候阴鬼最疯狂,绝不会留活口。”
…
“看样子,我们所有人都被盯上了。”楚瑜平静道。
之前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楚瑜的猜测。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
是道观的人干的。
虽然事情真的很诡异。
可是这个监听器一出现,彻底说服了虞家人。
也间接证明了,楚喻的猜测,可能全都是对的。
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杀他们的女儿,但是此时此刻,真的有人在监听他们。
这怎么能忍?
无法再忍了。
哪怕好说话的老虞,一瞬间也脸色铁青。
家人是他逆鳞。
他几乎没有考虑:“走!你们四个立即离开这里,不,今晚三点,我带你们去青山镇车站,坐早上最早一班车离开青云镇!”
连夜离开,送女儿去b市,从小路走,是老虞认为的万全之策。
“监听器没了,但肯定有人在周围监视我们,他们既然放了这么长的线,就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楚虞道。
“那他们小看我了,我在这里活了四十多年,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的路。”老虞道:“有条路很隐蔽,外来人是不知道的,那是凤栖村最早出村的路,后来规划重建改了道,这条路就荒了,只是要翻过后山,走两个小时,晚上我带路,你们跟着我。”
老虞是多年的老导游,周围的地段他都很熟,他甚至知道一个隐蔽的从家里离开的小路,外地人绝对发现不了,只是现在无人走了,应该长满了杂草。
虞浓一直没有作声。
或走或留,她都会遇到危险,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她不知道前路方向的梦,而她的凶险在于,她不是逃脱危机,而是要在危险中寻找离开梦境的契机。
她没有反驳几人的决定,只是说道:“我们还是分开两路走吧,我和……爸爸走一路,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应该没有危险,可以早上天亮再出发。”
这样能尽量避免其它人也遭遇危险,
“不行!”楚瑜斩钉截铁:“我和你还有叔叔,从后山走,虞绍和瑶瑶天亮再走。”
“我们也可以一起,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虞绍道。
“可多一个人目标也大,一旦被对方发现追上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
“行,孩他娘,你把东西帮孩子们收拾一下,衣服都穿好,我们打个盹,等到三点摸黑出发,如果顺利五点应该就能到达车站,火车最早一班车是05:25发车,到时候你们直接坐车走,离开这里。”
楚瑜也补充道:“为了防止其它房间也有监听器,离开这里大家就尽量不要说话了,今晚最好还是聚在一起,最好没有窗户。”谁知道那些人还有什么手段穿墙越户。
“那就在楼梯上凑合一下,其它房间都有窗户。”虞绍道。
“行,把两孩子的衣服找出来,最好包严实的,我之前拿出来的两套夏天的登山装,给他们穿上。”本来是给儿女准备的。
“我就去找出来,衣服都是新的,你去年拿回来,我已经洗干净放在衣柜里。”封岚匆匆回房间找东西去了。
虞绍和楚瑶瑶都没有异议,实际上,现在每个人都是懵的。
完全是听从安排状态。
太玄幻了,监听器?不可思议。
接下来几乎没有人出声,封岚拿来了不少休息用的东西,几人就在楼梯上或坐或站。
虞浓也已经换上了墨绿色的登山装,长衣长裤带帽子。
老虞和楚瑜的都是黑色。
几人默默地寻了个地方,坐下。
所有灯灭掉,听着时钟一格一格走过。
静待着时间到午夜三点。
虞浓穿着登山服,扎起马尾,盘腿坐在垫子上,背靠着墙。
为了不颤栗。
她手交握在丹田,闭目开始运行笔记里的周天。
什么都不做,等待危险降临,这个等待的过程会让人恐惧,打坐则让人内心平静,有时候冷静下来,会在关键时候救自己一命。
她感觉到有人悄悄坐在了她身边,通过那一身熟悉的阳气,虞浓没有睁眼,她知道是谁。
大概是有阳气在侧,而她又在同时在施展蕴气术,气流在全身游走。
可能同时产生了阴阳二气,阴阳仿佛此刻得到了最佳平衡。
一种通身舒泰,飘飘欲仙的感觉袭来,让虞浓一下子放松下来,沉浸在了这样的阴阳和合,天地清宁的美妙之中。
就在她不注意时,体内的气流开始缓缓增长,每游走一圈,它就会长大一点,只一个时辰,已经由火柴棍大小,变成了吸管那么大。
等到旁边的人轻轻拉了她一下,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宝宝,三点了,该出发了,一会跟着我,别害怕。”
虞浓:宝……宝?
听到这个称呼,刚刚从阴阳调合的状态里出来的她,血压瞬间又升高了,脸红得简直要昏古七了。
油!太tm油了!
我命油我不油天啊!
可饶了我吧!
接吻已经让她极度崩溃了,怀疑人生。
再被叫宝宝,她已经开始浑身发热。
她几乎立即回复他:“好,马上走。”
十五月亮高挂起。
只是月色有点惨白。
到处都是山的影,树的声。
老虞悄声地带着楚瑜和虞浓,从家里的后门轻轻闪身出来。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夜色下,寂静无声,连鸟兽都入了梦乡,只有几声虫子偶尔鸣叫。
这一带几乎没有老虞不熟的地方,一路上,他带着两个孩子借着月色,左拐右拐,找阻挡物躲避外人视线,最后从几个邻居家后墙穿了出来,直接钻进了一处草丛中。
“穿过这家的园子,就能直接进入后山,他家的果园通后面的山。”老虞低声说了句话,就带着人向园子的东北角快步走去。
…
山坡上的两人正焦头烂额,花费无数珍贵的材料布下了百鬼夜行坛。
三点半了,眼看就要布好,赶在四点前应该能召唤完毕。
一直负责监视虞家的人突然叫了一声:“师兄不好,楚家有三道气息不见了!”
另一个声音当场气急败坏,“怎么回事,怎么不见了?”
“刚才我们忙着布坛,布坛前我还查过,人都在,应该就在布坛这半个小时里,虞家的人,不见了三个!”
“该死!竟然让人跑了?里面有凤体吗?”
“有!”
“肯定是那个该死小子!从他发现监视器,我就知道!”
“师兄,怎么办?”
“能查到他们跑到哪了?”
“查不到啊师兄,这个阵只布在虞家周围百米,那个几人肯定走远了,附近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气息。”
“不用找了,他们肯定会去青云镇火车站,车站早上最早一班车是5点半。”那个人咬牙切齿,脸色狰狞了一会,才泄了气,道:“完了,师弟,这次师父交给我们的任务可能要失败,你给师父打电话吧,让师父找人半路拦住他们,这样我们回去或许只是受惩罚,可若真放凤体离开了青云镇,我们就完了……”
那个叫师兄的人,匆忙地拿出了手机,慌得手机差点没掉下来。
…
张道长接到弟子传递的信息后,简直暴怒,直接从垫子上站起来。
“混账!居然让护道人带着凤体逃了?简直是废物!如果凤体此次离开青云镇,你们就以死谢罪吧!亲自在祖师面前献上你们的狗头!混帐东西!”
张道长挂断后,没有犹豫,一脸焦急地匆匆赶往后殿。
没多久,后殿就传来一声巨响。
仿佛是什么东西被砸的声音。
道观里静寂一片,鸦雀无声。
…
一开始,虞浓和楚瑜跟着老虞走了好一会杂草比人还高的路,一直在钻草丛。
幸好有帽子,否则虞浓梳好的马尾,现在恐怕成了刺猬头。
但仍然走得很艰难,因为怕被人发现,连大一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话也不敢说,一路上走起来静悄悄且快速。
直到闷头连夜赶了十公里山路,随着天边越来越亮。
路也越来越好走些。
虞浓一直在看时间,三点出发,此时已经四点半。
天还有点黑,但应该很快就会大亮。
一路上,毫无凶险,可虞浓心头的网,依然没有散开,她仍然还在危险之中,但这种危险,隐而不发,最是折磨,她甚至这一次,真的想跟着楚瑜坐上火车离开青云镇,逃开这个劫难。
因为她自己,在劫难逃。
老虞这时也有点放松了,他喘着气,回头与一直跟着他的两个孩子说话,不过在看到楚瑜毫不气喘时,觉得自己老了老了,才十公里路就累了,可是看到女儿时,女儿也不喘。
老虞:……
他还是正值壮年啊!女儿都把他比下去了……
“我们快出了这座山,只要翻过这片树林,到了山下,我到老徐家借个三轮车,载你们去火车站,五点多应该就能到了,浓浓,以后我和你妈会去b市看你,你轻易……就不要回来了。”
虞浓看着这个一路上累得满身是汗的中年男人。
她从小和爸爸相依为命,十三岁爸爸就不在了,她也曾被爸爸捧在手心过,像眼前梦里的这个父亲一样。
虞浓嗓子有些干涩,点头:“嗯,好。”
楚瑜在旁边也道:“叔叔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她。”随即又加了一句:“和虞绍一起。”
看到女儿答应了,老虞放下心,又看了楚瑜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准备带着两个孩子穿出树林。
才走了两步,就出了变故。
早晨安静的林间,突然一阵“扑簌簌”的声音。
虞浓心中警觉,看向周围,只见他们周围的树叶全部发出抖动的声响。
而且抖动的越来越大。
她不仅颈后的汗毛起立,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来了?她清楚的意识到,来了,来了个大的!大发了!
旁边的楚瑜手里提着一根尖头细细的金属棍,是在虞家放杂物的地方找到的。
一路他都拿着。
见到此景。
他一把将虞浓拉到自己身后,紧紧护着。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天际。
只见上空无人之地,突然传来一声大笑:“哈哈,本道修行百年,已三十年余年未亲自出手shā • rén,尔等今日将灭于我剑下,按道例,留下在下名号,半步金丹,道清子是也!”
说完上空一道滔天白浪,向山林中的三人无声斩下。
直面这恐怖一剑,所有人眼中都只有两个字。
绝望!
虞浓:完了!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入梦了。
她捏着手里的小箭,无法对抗,只觉小命休矣。
那道光快速而至,如雷如电,让人躲闪不及。
楚瑜正紧紧地挡在了虞浓面前。
他手还还拿着那根金属棍,可与飞天而下的白浪比起来,如同螳螂挡车。
虞浓被风浪激得血气上涌。
眼睛泛红。
她看到楚瑜举起了那个金属棍。
不要挡了,快逃!虞浓想推开他。
可在白浪落下的时候,虞浓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看到,突然一道冲天而起的金光,比白浪高万丈。
然后在那道金光中。
她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滋……噗……”
虞浓的手臂,一下子支到了商场的桌子上,上身往前冲了一下,就像车突然猛停,晃得她胃都要吐出来。
“虞浓?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