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向来没有早睡的习惯。
他总是喜欢抱着枕头在客厅呆到深夜,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通告的陆行朝回家。只要陆行朝敲门,便永远都能看到他立刻起身朝自己奔来的样子。
房间里的灯从未熄灭。
陆行朝更是从没像这样被拒之门外,敲了这么久的房门都无人回应过。
行李箱的影子静静投射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扩散出一片模糊的暗影。
他又等了一阵,最终沉着脸翻找起了钥匙。
当初装修这套房子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给房间的大门装上密码锁,因为谢迟觉得这样不够安全。而陆行朝也已经习惯只要敲门就会有回应的日子,钥匙早就已经不会再随身携带了。
他皱着眉翻找了一阵,才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到了一枚挂着平安符的钥匙。
……大概是谢迟放的。
毕竟也就只有他,才会喜欢相信这些根本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的骗人的玩意儿了。
陆行朝用钥匙开了门,走进房间。
入眼一片漆黑的场景让他脚步微微顿住,有一瞬间的意外。落在昏暗夜色中的行李箱展开横在客厅的一角,餐桌上则突兀地放着一个打包用的纸箱,边缘齐整,被人仔细盖住。
他伸手开灯。
……空无一人。
*
“这是你的东西么?”
谢迟从洗手池中抬头,水流顺着睫梢自脸庞流下,将鬓发打湿成了一缕一缕的。他从镜子中望去,瞧见周越泽自洗手间外走进,靠在门边儿上对自己说:“刚看见这东西落在沙发上了,顺手给捎了过来。自己瞧瞧,是不是你丢的东西?”
说着,他亮出了手里的东西。
是一枚银色钥匙,尾端还挂了个打着红色绳结的平安符。谢迟微微一滞,下意识去摸口袋,果然摸了个空。不免有一瞬间的后怕,略带感激地说:“嗯……是我的,谢谢你。”
“不客气。”
周越泽哂了声,慢悠悠踱步走来,在他身旁停下,将钥匙塞进口袋,微微一拍。这动作让谢迟瞬间一愣,下意识看向了这人的脸,想往后退。
但习惯先一步阻止了本能。
他停在原地,缓了缓神,冲周越泽扬唇笑了一下。这才将钥匙从兜里取出,装作若无其事地放进了外套内里的口袋:“还好是被周少给捡到了,不然今晚怕是只能去睡大街了。”
周越泽看他一眼,明显不信:“杜南明能让你去睡大街?”
谢迟说:“怎么不会,多乐呵一件事啊。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换我我也喜欢。难道周少不乐意么?”
他挺认真地想了想,旋即忍俊不禁道:“换成是杜南明我指定乐意,你……还是算了。”
谢迟扬了下眉。
他扯出张纸,潦草擦干了脸上水迹。
他本就生得好看,又皮肤白皙。就算是被人灌酒灌得有些狼狈了,被醉意醺透的皮肤也只浮开一片浅浅薄红,眼角泛潮,只叫人看得心猿意马。
周越泽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片刻后,打开了手边池子的水龙头:“你酒量不错。”
谢迟擦脸的动作微顿。
其实他差不多已经醉了,只是不像旁人那么上脸,所以还能勉强撑着,仿佛没什么事情。但实际上情况如何,只有他心里清楚。
刚刚海口夸太大了。
就算是周越泽说的那些游戏他早就玩得得心应手,被这么一群疯狗似的家伙轮着灌了七八轮下来,偶尔失误一下也够他喝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