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光了,季鸣鸿飞快地扑到穆霜白身边。他的枪里其实是空包弹,但这么近的距离,季鹰又瞄准了胸口,他怕穆霜白真的这样丢了性命。
他摸到铁链锁头上的机关,三两下把昏迷着的人解开,平放在地上,俯下身去听他的心跳。
穆霜白在这时醒了过来,胸口的剧烈疼痛,已盖过了脱臼的肩膀和嚣叫的胃部带来的痛苦。冷汗浸透了他脏兮兮的衬衣,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失神的双眼对了半天焦,最终盯住了季鸣鸿。
大少爷这才把已经在喉咙口的心放了回去,动手想把他扶起来,可刚碰到他的肩膀,穆霜白就拧着眉头倒抽一口气。
“我爹这么狠心把你两条胳膊都废了?”季鸣鸿摇摇脑袋站起身,足跟顶住穆霜白的腋窝,弯腰去拉他的手腕。
“你等会。”缓过点劲的穆霜白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你确定你会这个?”
季鸣鸿无奈“我好歹是军统出身,这点事还是会的吧。”说着他轻轻晃动穆霜白的手臂,缓缓地向他的身体靠拢,很快把他的两个肩关节复了位。
肩膀依然肿着,但穆霜白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季鸣鸿抹了抹头上的汗,扶着他坐了起来。穆霜白借力想站起,可胸口到腹部连成一片的疼痛不允许他这么做,一张嘴又是满口的铁锈味。
看着穆霜白扭头咳血的模样,大少爷的脑子少见地转了起来“我背你,咱们从地道溜。”
穆处长瞪圆了眼睛看他“你家还有密道?!”
“有。”季鸣鸿边说边去墙上找机关,“只不过我爹不知道我知道而已。”
“别动!”穆霜白忍着痛喊住他,“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你爹知道我们知道密道的事了么,然后他就会认定我们也知道他知道我们知道了,而为了防止日本人知道,shā • rén灭口这种事,十个我都不够鹰老大杀的!”
大少爷成功被绕晕了——你这人怎么做到伤这么重脑子还这么清醒的?!
向来从善如流的他干脆两手一摊“老穆你说怎么办吧。”
“我从大门进的,自然要从大门出。”穆霜白咬了咬后槽牙,朝季鸣鸿伸出手,“来,扶我一把。”
像当年被穆霜白扛着一样,这次换季鸣鸿帮他披上大衣扛着他,慢慢往门口走。季音希却提着裙子跑了进来,冲到两人面前来了个急刹车。
“阿音?”季鸣鸿停下脚步,穆霜白赶紧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白白!”季音希焦急的目光一落在穆霜白身上就没挪开,半晌,她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脸,像是松了一口气“你的脸没事就好。”
“……”——你们兄妹俩绝对是亲的没跑了!
穆处长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缓缓从衬衣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塞到了季音希手里。
兄妹两个一起低头去看,怀表上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正好和前者衬衣上的弹孔吻合。
即便是空包弹,要不是怀表挡了一下,这个距离,杀伤力足够了。
“得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他温柔地看着季音希,“这怀表请你收回去吧。”
“为什么?一点小瑕疵而已,拿去修修不就行了?”季音希抬起头,语带双关。
穆霜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摇头道“我连它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你。”
“可是……”
“你也看见了,我做的事情有多危险。”穆霜白把视线从季音希身上移开,勾着季鸣鸿的脖子,大步往前走,“阿音,我此身已许国,再难许红颜。”
听得云里雾里的季鸣鸿只好顺着他的力道跟上,季音希杵在原地,轻轻打开了怀表。
那一枪不偏不倚,打在了照片上她头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