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鹰在大门口站着似乎是在发呆,见自家儿子扛着穆霜白出来,既不惊讶,也没什么恼怒的神色,就这么安静地任由他们从面前走过。
季音希很快跟了出来,站在鹰老大身边,和他一起望着两人的背影。
“我差点以为爹爹真的要杀了他。”
季鹰无奈“我要真这么干,你岂不是得恨我一辈子。”
季音希嘟着嘴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点头。
“我只杀大奸大恶之人,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鹰老大叹气,“而他啊,把自己陷在死局里,为恶有愧,忠义难全。”
季音希干脆地摇摇头“没懂。”
“……他不是坏人。”季鹰帮她总结,“但你也别想着嫁他了。”
季音希摊开手,掌心是被她攥得温热的怀表“定情信物都还给我了,我还嫁谁?”她愤懑不平地看着快走出院门的那两人,赌气道,“我放他们俩过一辈子得了!”
另一头,在穆霜白的强烈要求下,季鸣鸿扛着他往一家小诊所而不是正规医院走去。
季鸣鸿边走边感叹“我猜的果然没错,我爹还是没打算杀你。”
穆霜白鄙视地看他“那你装空包弹干嘛?”
“我……”季鸣鸿犹豫道,“我晕血……枪里就没装过实弹……”他瞅着穆霜白鄙夷的眼神,不服气地道,“要不是空包弹,你可能真会死!不想着谢谢我你还鄙视我!”
还是要面子的穆处长选择性地忽视了他的最后一句,自说自话“知子莫若父啊,难怪季叔叔敢照准我心脏开枪,早就算计好了。”
“这不是也在你的算计里么。”大少爷语出惊人,“我不相信你没有保命的底牌,苦肉计演得好玩吧?”
“你赢了。”穆霜白扯出一个苦笑,“原来你这么看得起我。”
“所以你怎么算计的?”季鸣鸿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大少爷终归是对他有恩,穆霜白不好拂了他的意,便详细解释了一遍“如果说劫狱的行动是为我设计的陷阱的话,你爹完全不该如此大动干戈。他的人到特高课门口一闹,而我又死在你们家,日本人必将把矛头指向鹰老大自己,得不偿失。而如果昨晚的事只是巧合,那就只能说明你爹脑子不太清醒,这个时候跳出来当出头鸟,就是给日本人送人头。”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因此我想,昨晚劫狱的事,可能并非出自鹰老大本意。但事已至此,一来为求自保,二来安抚郁桦家人,他就算对我下狠手,也只不过做做表面功夫,不会真取我性命。而我就,乐得陪他演场戏,示个弱。”
说了老半天,季鸣鸿看着他眨眨眼,与季音希一样干脆摇头“没懂。”
“……你爹是个聪明人。”穆霜白也无奈地帮他下了结论,“只可惜他身边有人包藏祸心。”
大少爷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你啥时候想明白这些的?”——你打电话的时候应该不知道会出事吧?
“当然是在你家醒过来的时候。”——你这不是废话么!
“生死一线,你怎么能想这么多东西?”
“习惯了。”穆霜白挑挑眉,心说谁跟你这大少爷样的,脑子难得转一回,“我的每一天都是生死一线。”
“慢性胃炎。”小诊所的医生明显是穆处长的熟人,尽职尽责地帮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其他的伤都不要紧,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医生,能治好么?”季鸣鸿比当事人还着急。
穆霜白翻了个白眼“胃炎又不是绝症!”
“平时多注意饮食,不要喝酒,应该慢慢会好。”医生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回答。
穆霜白赶紧在季鸣鸿追问下去之前把他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