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穆霜白所料,第二天,中岛静子的尸体就见了报,说是系抗日分子的报复性刺杀,这事在上海掀起轩然大波。穆霜白看到报纸后便明白,拒绝了他的帮助的季鸣鸿并没有采取什么应对措施,这样下去,军统恐怕难保。
他正硬气地说服自己哪怕季鸣鸿来求他也要见死不救,阿辜却找上门来了。
“看你气色不佳,难不成昨晚和季小姐鬼混的?”阿辜自从酒醉后和穆霜白推心置腹了一番,竟真的把他当兄弟看待,还能这般开他的玩笑。要是季家兄妹看到这样不正经的阿辜,估计能惊掉下巴。
“狗屁!我把阿音送到季公馆,被季鸣鸿轰出来了。”穆处长言语粗鲁,没好气地质问他,“公共租界新定,你干什么这么着急下手?”
阿辜不回答,而是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这里怕不是说话的地方。”
穆霜白关上办公室的门,拉着阿辜到桌旁坐下,挑眉一笑“这半层楼好歹是我的地盘。”
放下心来的阿辜这才叹着气道“我本来也没想这么早杀她,但是她说她过两天就要被调去前线,还要把特高课随意交到别人手里。”
“你能确定她一死你就能坐上课长的位置?”穆处长很是疑惑,特高课课长不是一向是日本军部指派的么?
阿辜微笑着看他,神情笃定。
穆霜白恍然大悟“好的你能,我差点忘了,你的手段也不凡。”
这事儿说穿了确实不难做到,事先拉拢特高课里的人,伪造一份举荐书,再在桑原中佐面前毛遂自荐,打好包票说一定抓到杀害中岛静子的凶手,便万事大吉。
潜伏在红党多年,骗到红党那么多机密消息,顺水推舟杀了季鹰,重创红党,摧毁整个一号联络站,现在还能黑吃黑做掉中岛静子。阿辜的本事,不在她之下。
“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事被季音希撞破了。”阿辜的语气有些冷,“你与我一条心,但她未必。”
穆霜白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杀意,心头不由得一颤“阿音一个小姑娘,说出去怕也没有人信吧。”
“你不知道,她这些年的成长我看在眼里。”阿辜摇摇头,“她完美地继承了她爹的经商头脑,为人又比她爹更圆滑,短短一年,她在商界的影响力已经足够大了。”
穆霜白低下头沉默了。
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阿辜笑了“我也差点忘了,你喜欢她来着。不过你喜欢的,是当初那个单纯可爱,天真无邪的阿音,还是现在能挑大梁的机器厂季厂长?”他顿了一顿,给对方出了个主意,“或者你可以考虑把她娶回家,有你管着她的话,我自然没什么顾虑。”
“她的心她的爱都纯粹得像钻石,不是我这种一身杀孽的人能奢求的。”穆霜白苦笑着解释,“我昨夜嘱咐过阿音将此事保密,你不如尽快找一个背锅的‘凶手’,堵住天下人的嘴。阿音是个聪明人,到时候她知道说出来,特高课必定不会放过她,自然不会说。这样军部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穆霜白在赌,赌阿辜还是有所顾忌,不愿意过早在季鸣鸿和季音希面前显露他的真实的野心。杀中岛静子的事阿辜还能解释为完成组织上的任务,但要是想杀阿音灭口,就是欲盖弥彰了。
反正阿辜不会知道他红党叛徒的身份已经被自己揭穿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阿辜只犹豫了几秒钟,便答应道“那我先不动她,但为了给军部一个交代,我要嫁祸军统。”他定定地看向对方,“你忍心让我害季鸣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