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展元见她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虽是嗔怒之中,却也是美目流盼,桃腮带晕,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幅脾气,实在不敢恭维,这样下去,什么人都得被你给吓跑了!”
李莫愁内心本不太想杀陆展元,但他这话一出,直接搔在了李莫愁的最痛处。她也想过,也觉顾朝辞不愿意接受她,固然有穆念慈的原因,好像也有性格脾气的因素。
但这话绝对不容一个登徒浪子说出来,李莫愁登时气往上撞,右手本能的搭在剑柄之上,银牙紧咬,柳眉倒竖,俏脸含煞,怒喝道:“陆展元,你既口无遮拦,如此消遣本姑娘,也是取死有道,怪不得人!看招!”
语歇之时,就是长剑出鞘之刻,“唰”的一声,长剑直刺陆展元前胸,这招正是古墓派嫡传剑法“锦笔生花”。
陆展元出身名门,在江南名气颇大,自然武艺不凡,一手陆家刀法,也是不弱。一见李莫愁脸色突变,出剑相刺,连忙挥刀斫落。又连忙身法急闪,已经退出寻丈,朗声说道:“既然姑娘想要考教小可武艺,在下也就舍命奉陪了。只是打输了,你可得告知芳名哦!”
这围观者都是陆展元的手下,自然捧高踩低,又见李莫愁绝世美貌,自然都是大声起哄,有些人更将江南的淫词浪语说将出来,
穆念慈看了更增义愤,若非从陆展元的身法出招来看,知晓李莫愁武功在其之上,肯定出手相助了。
李莫愁听了众人声音,心中怒急,又恼恨陆展元调戏自己,让自己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奚落。又想到如果她是穆念慈,顾朝辞肯定出手了,自己何以被人如此欺负?可是他们都要成亲了……
李莫愁本来冷傲绝情,但想到此处,不禁胸中热血沸腾,眼中一酸,忍不住要流下泪来。她大吃一惊,想起师父曾对她千叮万嘱的言语:“你所练武功,乃是断七情、绝六欲的上乘功夫,你若日后为人流了眼泪,动了真情,尤其眼泪是为男人而流,不但武功大损,且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她待欲运气克制,总不能平静,不禁暗暗惊异,自觉生平从未经历此境,就想憋住这一口气,先杀了陆展元。
李莫愁出身古墓派,林朝英的武学精华“yù • nǚ • xīn • jīng”虽然未得传授。可古墓派追求的就是清心寡欲,这是其门派武学根基要义。
而以静功压抑七情六欲,实系逆天行事,并非情欲就此消除,不过严加克制而已。李莫愁此时又羞又怒又想到顾朝辞,自不免激动真情,有如堤防溃决,情意如潮,诸般念头纷至沓来。可以说犯了古墓派武学大忌,自己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也是她此时功力未深,爆发不是那么凶勐。
此刻还能凭着胸口一股义愤之气,暂时压抑的住。
二人相斗之处,人影飘飘,剑光闪烁,刀风霍霍,李莫愁只攻陆展元要害,想要顷刻间,取了这登徒浪子性命。
陆展元本以为李莫愁是个“假侠女”,武功再高,必然不是他陆家少庄主的对手。
谁知这一动手,自己竟难以抵敌,只觉此女剑法快捷绝伦,招数飘忽不定,只过了数招,自己竟不知该如何招架了。
说时迟那时快!
李莫愁瞬然一剑,似东实西,如下却上,冷光闪处,已刺到了陆展元咽喉。
此剑招“进步提篮”,劲捷、势急、招狠,乃是古墓派剑法中为数不多,直接取人性命的剑招。
这陆展元有多大道行,岂能有招架躲避的手段?眼看就是喉破毙命之时,只听的“嗖”的一声,“铮”的一响。
李莫愁登时只觉手臂巨震,虎口震裂,长剑已然变了方向,手掌再也拿捏不住长剑,已然脱手斜飞出去,插在了一株树干之上,剑身兀自颤抖,发出嗡嗡声响。
此时地上也出现了一颗佛门念珠在“滴熘熘”打转,显然是有人以这枚念珠,打脱了李莫愁长剑。
李莫愁更是被这股劲力,震的不由自主退出几步,登时气血上涌,好似要从口中喷将出来。可其性子弥辣,这口血就是忍着不喷。
只听的一声“阿弥陀佛”,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可众人耳中都是嗡嗡作响。
一名身披灰色袈裟的老僧,缓缓从一旁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和尚看着六七十岁年纪了,身材瘦小,胡须花白,可其一声佛号吟出,声如闷雷,与其身材倒不是那么相符。
顾朝辞与穆念慈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顶上,对这一切都是尽收眼底,顾朝辞更是在和尚打出一颗念珠之后,就已发觉,只是观其去势只为救人,遂才放下了手中钢针。
和尚一出场先声夺人,能在电光石火之间,就凭一粒念珠打偏李莫愁长剑走向,又能震脱其手中长剑。这内力、眼力、手法都属难能,三者缺一,都不能及时救下陆展元性命。他这等武学造诣当真非同凡响,妥妥的一流高手风范。
李莫愁家学渊源,此种道理自然知晓,遂也忍着没有说话。
陆展元死里逃生,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见状立马上前躬身施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小可永感大德!”
老和尚扶起陆展元,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道:“善哉!善哉!施主何需多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身为佛门中人,自不能坐视不理!”
陆展元连忙还礼不迭,退到人群中与众仆从站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