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这句话,语声森冷如冰,自顾朝辞而下,在场之人听了,均觉心中一寒。
而顾朝辞作为直面欧阳锋之人,顿时感到全身血液都冲向头里,发皆上竖,深知此人出手一击必是雷霆万钧,提足内力,向前迈上两步,将穆念慈与李莫愁都护在身后。
双眼紧盯欧阳锋,昂然道:“你刚才说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传人,只有你侄儿还算不错!
呵呵,我也不知,你所谓的不错,是怎么得来的!或许也就是资质尚可,五绝传人中,除了我与郭师弟,他三十多岁能位列当世一流高手,的确胜过五绝任何传人。
可你将他看的太高了,他连你的两三成功夫都没学到。
也不是我小看他,他纵然再练三十年,面对现在的郭靖,都是望尘莫及。
那更别说我了,故而这种人在我眼里,就是蝼蚁一般,杀与不杀本在一念之间罢了,可他生就一幅淫心,那我必须得除了他!”
欧阳锋微微一笑道:“这天下之事,有时就这么怪得出奇,你看似心狠手辣,阴险歹毒,实则一腔热血,满脑子忠义理念。
可你如今却变成天下难容,人人欲杀之而甘心之人。你现在没死,只是因为武功太高,软肋没被人拿住!
想那“黑风双煞”视人命如戏,丧生在他们魔爪下的两道人士,真个是如恒河沙数。
但他们只因是黄老邪的徒弟,而让黑白两道都奈何不了他们!
呵呵,是他们无人能制吗?
老叫花一生行侠仗义,他不知黑风双煞之所为?还是打不过他们?
陈玄风被郭靖杀了,梅超风居然因为被黄老邪,重新收归门下,曾经参与围歼“黑风双煞”的庞大行列,便烟消云散了!
全真七子有机会杀她,也不杀?
为什么?这是心有不忍,看她瞎了,难道就没有黄老邪之因?
顾小友,可见江湖道上的是非,实在难以分个明白,你声名远扬,却连毁誉参半都说不上,为什么?
是人们不知道,你被人冤枉?
错了!
那是好多人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江湖人,呵呵,都见不得你好!
你丐帮百年前有位帮主名叫萧峰,他做丐帮帮主时,普天下都是好朋友,结果遇到事以后,那些所谓朋友,却都要杀他!
其中道理,你可懂?
我告诉你,毁灭一个高手,是所有江湖人都愿意看到的!”。
顾朝辞自然知晓这番道理,但是欧阳克对穆念慈起了淫心,这事在他这里就过不去!
那是必然要死的!
不由轻笑道:“欧阳先生,说的都对!顾某的江湖名声,的确不怎么好,但我最起码有所为有所不为,而我生平最恨三种人,尤以淫邪之徒为最!
他来到中原后,四处采花,这种事,太过让人不齿,
他若没有你欧阳锋这样一个叔叔,当日在中都,我早就一掌拍死他了,还哪需偷暗他一掌,让他多活这些时日?
只是我没料到,被你给看出来了,让我枉作小人了!
不过,你不觉得,他能死在顾某手里,也是欧阳克的一种荣幸吗?
毕竟一个采花贼,能死在天下第一高手手里,这事,古往今来,也不多见吧?”。
白驼山蛇奴一听顾朝辞,当着老主人面,如此侮辱两代主人,太过狂妄了!
齐齐踏上一步,双手向后按住背篓,对其怒目而视,就等令下,好将群蛇放出了。
而江南六怪亦是各挺兵刃,紧盯这些蛇奴,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但欧阳锋听了顾朝辞最后一句,蓦地一震,心想:“是啊,说一千道一万,克儿还未死呢,我现在与他置什么闲气!”。
念及此处,一挥手,所有蛇奴立时退后,欧阳锋亦如影子般,倏的退回原位,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巨鲸帮帮主乔海雄,很有眼色,忙忙给欧阳锋斟了杯酒。
欧阳锋澹然一笑,但这笑里很多人都能看的出来,它蕴含着厌恶、不屑、痛心、失望等等不一而足,也不知具体针对的是谁!
就见他谓然叹道:“你说我侄儿好色,我也不得不认。
我让他在脂粉堆里打滚,本想让他学会视情爱如云烟,未曾想让他养成了贪花好色的毛病,这的确让我有些始料未及了!”
说着神色一正,肃然道:“顾小友,无论是得友如你,得敌如你,均是快慰平生之事,能让你对我欧阳锋如此忌惮,老夫更属殊荣!
不过你忍到现在不动手,有所顾虑都是对的。
老夫也不瞒你,今日带的这些蛇,都是我在西域亲自培育的,在场之人,谁若被咬上一口,绝无生还之理!”
这几句话软硬兼施,既把顾朝辞捧了一下,却又深具威胁。
他在顾朝辞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险些送了性命,心中对他自恨得牙痒痒地,然此刻权衡轻重,以拿住“江南六怪”为第一要务,不愿多树敌人。
只盼顾朝辞退出这场是非,日后再找他的晦气也还不迟。他称雄西域,威震天下,颇富谋略,非徒武功惊人而已。
顾朝辞自然明白对方用意,可他如果选择置身事外,莫说自己心里过不去这坎,别人更不用说,恐怕穆念慈也会永远瞧他不起。念及此处,澹澹道:“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你我做不了朋友,你既不用捧我,更不用威胁我。你的蛇再厉害,也得能咬中我,才作数啊!你得记住,我不是我师父!”。
说到这,面色一肃,一字一句道:“我就问一句,今日阁下是否立意赐教?”
欧阳锋心知对方也不想动手,便也羊作不解道:“赐教?你要我教你什么?
你既然知道我的手段,仍然敢伤我克儿,足见胆识过人!
更是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我这山野愚陋之人远不能及!
而你几次想要动手,却因各种原因,仍能按耐的住,可见忍性过人,比之昔日淮阴候亦不遑多让!
最为难能的是,你既能做淮阴侯,亦能做怒发冲冠的岳武穆,对于你这种人,我可是既钦佩又忌惮!
什么东邪北丐南帝老顽童,武功虽高,性格缺点太过明显,不足为虑!
只有你这等人物,方是我欧阳锋真正的对手!”
顾朝辞不知他是说真话还是反话,但感到对方身上的杀气已尽敛无遗,冷然道:“我若做了岳武穆,必然得喝你的血!。”
欧阳锋笑道:“我虽非正宗汉人,但也非匈奴人,小友要喝血可是找错对像了。”
顾朝辞也不想与他闲扯,便看向江南六怪道:“几位大侠,今日在这酒楼,若是起了冲突,群蛇肆虐,势必伤及无辜,这绝非几位大侠应有之为!还是先离开吧!”
江南六怪当即明白,顾朝辞是为了照顾他们面子,欧阳锋要与他们动手,哪里需要毒蛇帮手!这是在尽力护持几人了!
他们声名固然重要,但有些事必须要有所取舍,若是不走,势必要引起不可预知之后果。
这时巨鲸帮帮主乔海雄幽幽道:“柯大侠,还是听顾帮主的吧,这里本就是淮阴,昔日韩大将军都能忍受地痞流氓的kua • xia之辱,你们面对欧阳先生这等武林泰斗,认个熊又有何为难之处?
乔某劝你们一句,什么正义大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
乔海雄身为一帮之主,自非一个傻子,早都看明白了,将自己摔下楼的年轻后生,竟然就是当今武林,风头最盛的丐帮帮主“辣手书生”顾朝辞。
而自己能被欧阳锋救下,只有一个原因。他就是一个工具人,只是欧阳锋保持五绝宗师风范的利用品。
这两人他一个都惹不起,那他想要活命,自然得发挥价值,好让欧阳锋护着。
在场所有人,都是江湖上的行家,都知道乔海雄的用意。但他这一出,太过阴损刻薄了。
就是讥诮江南六怪,若不敢迎战,就是受了kua • xia之辱,以后哪还有脸出来混江湖,刚才为小女孩主持公道,就是一个笑话了。
江南六怪均想:“死则死耳,焉能坏了名头,为人所笑!”
柯镇恶横过铁杖,说道:“乔海雄,我江南七怪虽死,也胜过你这一帮之主!”
朱聪道:“江南七怪能得西毒欧阳锋如此煞费苦心的对付一遭,虽死犹荣!”
六人各执兵刃,布成了迎敌阵势。
顾朝辞心想:“这些人将名声看的比命都重,早被欧阳锋吃准了!”。
他本就想让江南六怪服个软,我惹不起你欧阳锋,那我就躲你呗,巨鲸帮的公道以后再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