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刻却顾不得太多,将药水瓶拧紧放好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身后的人儿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将还没说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算他幸运,刚走到自己平常休息的地儿,一旁的大哥才慢悠悠醒过来。
没有人发现他消失了一中午,也没有人意识到楼上还藏着个人。
窦刻下午照常做工,楼上也未再传出来声响儿,似乎和往常每个普通的下午没什么不同。
繁杂的机械声,工友们的戏谑声,还有那总是萦绕耳边,令人烦躁的嘶哑蝉鸣。
木屑味,汗臭味,机器与木头相互摩擦后的焦灼苦味儿。
这些因素,组成了窦刻的夏天。
吊顶的后续工作安排在了明天,所以今天大家都能按时下班。
窦刻像往常一样,低头上了班车,身旁的工友给他点了根香烟,他这次没有拒绝。
就这样一路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回到了另一个嘈杂热闹的地方。
城市的最边缘,菜市场后乱搭乱建的老居民楼,五六个人合租的小破房。
窦刻拿着自己的毛巾,换洗衣服,以及一块肥皂,率先占领了浴室。
说是浴室,其实也只是一个成年人转身都困难的封闭狭窄空间。
洗澡是冲水淋浴,脚下却是蹲厕,无论是谁,平常洗澡,都只能叉腿站立,速战速决。
破败的木头门有些年头了,风一吹,插销都生锈地吱嘎响,仿佛轻轻一搡,它就会立马坏掉。
花洒也很陈旧,水流偏小,冲劲很弱。
叮叮哐哐一阵响,三四个人进了屋。
厕所门被从外面拍得哐哐响:“窦哥,又是你在里头吧!赶紧地,我要上大号!”
“等着。”窦刻用肥皂搓洗着稍有些长了的短发,继而抹了把脸,扭开淋浴头。
凉水冲走了一身的肥皂沫,这或许是一天中最让人感到舒坦的时间。
没过几分钟,木门又被拍得砰砰响,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了一声哀嚎:“哥!快要拉裤兜儿里了!”
“彭”的一声,木门被撞到墙上,窦刻穿着黑背心和大裤衩,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手里拎着两件脏衣服就走了出来。
那健康的肤色,结实的二头肌,以及不善的面貌,难免让人对他产生几分惧怕。
就比如此刻憋着屎的这位,紧紧地贴在墙上,讨好地冲窦刻笑了笑,随即侧着身子,一个滑步就窜进了厕所里。
等把门搀好后,才敢在里头继续吆喝:“哥,六子他们等会儿想要出去吃烧烤,一起不?”
窦刻将短袖以及牛仔裤一股脑丢进了洗衣机,肥皂扔到窗台上,裤衩子用手搓洗干净,挂到窗外晾衣绳上。一套动作下来,完成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你们去。”他低头点了根烟,直接拒绝了。
“嗳你真不去啊,六子说他找了个相好的,他要请客!”齐帅还在厕所里扯着嗓子嚷嚷,完全没意识窦刻早就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