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就这么挂着一个热乎乎的人儿,他垂在身侧的双手,贴着裤缝紧紧握成了拳头。
而这时楼下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即便是齐帅越来越近的大嗓门儿:“窦哥!该走了!”
贺加珏撬不开窦刻的嘴,急得呜呜两声,手指肚在窦刻的脖颈使劲搓了两搓。
偏偏窦刻就是不如他愿,稳稳当当地站着,完美扮演了一桩会喘气的电线杆子。
眼看齐帅还要几步就上来了,贺加珏终于肯放弃,瞪了窦刻一眼,又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才转身快速跑上了楼。
齐帅扶着墙,一脸困惑:“窦哥?你这干活,嘴咋还肿了呢?”
窦刻回神,低头咳嗽两声,摸了摸嘴唇,含糊道:“过敏。”
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到,就一言不发地快步下了楼。
齐帅跟在他后头,很迷惑地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他窦哥这到底是突然对啥过敏……
——
窦刻浑身上下只穿了件大裤衩,躺在铺了凉席的硬板床上,望着窗外夜色,在心里默默地回忆起贺加珏这个人。
挂在天花板上的吊扇呜啦啦地转动,颇有节奏地响起老旧轴件相互摩擦的声音。
身侧的窗户半敞,深灰色的帘子布被吹到了外面,随即一阵阵急躁的蝉鸣争先恐后地涌进了屋内。
晚风裹挟热气,窗帘随风摇曳。
垂柳枝叶交错着,在墙上映下了一片片暗影……
窦刻双臂垫在脑后,在黢黑的夜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旋转的吊扇。
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这两天,嘴角的伤口一直极其地彰显它的存在感,让窦刻喝水时疼,吃饭时也疼。
而且每次一疼就能想到那张傲气的,执拗的漂亮面孔。心情竟跟着舒展了许多。
“窦儿,中彩票啦?”一旁的工友撞了下他的肩膀,调侃道:“心情这么好?”
窦刻摇摇头,很快就收敛了笑容,熄灭指尖的香烟后,便拾起自己的工具,转身上了楼。
在进入新一天的工作状态之前,他意味深长地扭头瞥了眼那扇通往阁楼的木门。
天花板之隔。
贺加珏正曲腿坐在软凳上,随性将手中的画笔扔到调色板一旁,歪着脑袋托着腮,端详着眼前刚完成的画作。
画布中央是个男人,一个坐在木梯上,举起手抬着一块长板的男人背影。
贺加珏眼下稍有乌黑,他身边散落了几瓶咖啡空罐,一夜未睡本该感到疲惫,然而看向画作的眼眸却是格外的耀耀生辉。
从身体深处涌上的一股创作感仿佛要喷薄而出,那是一种舍离了他许久,对创作的执念。
停滞不前了半年之久的瓶颈期似乎在一夜间被敲开了一道缝儿,让他看到了一丝光,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还想继续画,他还能继续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