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公交车上十分拥挤。
贺加珏带着宽沿儿草帽,罩着窦刻的那件长袖衬衫,被人群推着就上了车。
跟在后头的窦刻付了两人的车钱,拎着行李箱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到贺加珏身边。
两人都快差不多挪到最后了,窦刻牵了下贺加珏的手臂,将他罩在身体与栏杆之间,稳稳当当地挡住了拥挤的人群。
窦刻低头,看见贺加珏潮红的脸颊,隐在刘海儿下的汗意,明明讨厌却又抿着嘴唇一句也不抱怨的样子,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应该叫辆出租车的……
好似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贺加珏扶着帽檐,抬头与窦刻对视了一眼,没心没肺地冲他展露笑容。
这个时间段搭乘公交车的大部分是上班族以及学生,所以在同一站会下很多人。
刚有了空座,贺加珏就被窦刻按着肩膀坐过去,连给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总是感觉窦刻有些烦躁,却又压抑着什么也不说,只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受。
贺加珏暂时也想不到办法,他叹了口气,视线慢慢地移向了窗外。
公交车刚经过了某所高中,统一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不急不慢地往学校里走去。
有的走到门口才将手机收起来,有的正站在校门外大口吃着手里捧着的早饭。
还有几个男生边打闹边往学校里跑,被高高扬起的书包砸中脑袋后大喊一声,扭头又冲了回来。
公交车按照路线继续行驶,贺加珏便望着窗外观察陌生人。
过了红绿灯,拐进一条比较窄的街道,应该是到了海鲜市场,路上有水,路两旁的商铺都开了门,陈列着各种海鲜产品。
行人有些多了,司机降下了车速。
身穿pvc防水围裙,脚蹬雨靴的大叔骑着一辆踏板车想要驶过,却被一位声音高昂的大姐拦了下来,自顾地打开车架上的泡沫箱,说要称点新鲜的虾。
贺加珏只是短暂地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感受到了人与人的熟络亲近。
除了卖水产品,路边还有卖早点的,包子铺的老板掀开最上面一层的蒸笼,白茫茫的热气瞬时涌了出来。
贺加珏仿佛闻到了那股油润猪肉香味儿一般,腹部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
有点点丢人,他默默瞥了窦刻一眼。
“下了车就吃早饭。”窦刻仿佛看穿了他内心似的,视线相对时,直接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贺加珏:“……”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他们的目的地也到了。
在路边摊买了两份煎饼果子,贺加珏还特意夹了辣条,因为他总听别人讲,自己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很想尝尝。
靠近水的地方,很明显能感觉到温度降了几分,空气也有细微变化,很舒适。
因为时间早,人还没有特别多,大多数是起早出来锻炼的老爷爷老奶奶。
护城河旁种满了垂柳,粗壮的树干彰显着历史,碧绿而柔软的枝条颇有规律地打着摆子。
不经意间触碰到水面,漾起了一圈圈水痕,一座石拱桥横跨河面,站在上头一定能望很远。
窦刻手里拿着行李,不方便上去,只好点了根烟,靠在桥头,一直望着桥中央的贺加珏。
贺加珏在上头呆了十几分钟,小跑着下来时,心情明显是不错的。
“真漂亮呀,到处都是绿色!”他扶着头顶的草帽,几步跳到了窦刻身旁。
窦刻很自然地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你可以拍几张照,照着画下来。”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贺加珏笑笑,环视了一周,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说:“我的眼睛就是最好的相机,全部印在脑子里了。”
窦刻没出声,只是隔着一层飘渺的白烟儿,注视眼前正低头摆弄手机的贺加珏。
这时恰巧有人从桥上下来,贺加珏礼貌地走过去说了几句话,很快又扭回头,笑着对窦刻说:“我们拍张合照吧!”
他走到窦刻身边,两人目视前方看向镜头。
路人将拍好照片的手机递了过来,贺加珏蛮腼腆地跟人道谢,随后便低头看起了照片。
他将手机举起来给窦刻看,脸上稍有可惜的神情:“你怎么不笑呢,你要笑起来得多好看呀……”
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