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盈也没有别的办法,事到如今,只能偷账本了。虽说偷盗不是好事,可这里边可是罪证,偷了对朝廷有利,那就不是坏事。虽然手段有些不正义,但结果是正义的。诸葛盈没有那么拘泥。
没看人家管渊也是偷来的账本么?!他还闹出好大动静,现在高济民都出动人马追他去了。
其他三人听说是偷账本,也没有意见。船上人多,要是打起来,不小心船翻了,或者箱子掉进水里,那就是真的哦豁!
诸葛盈开始布局:“首先,我们要去找到管渊托付的箱子被标的序号。然后趁夜黑风高时进入五号船舱,拿走装账本的小箱子。最后就是明日脱身之时,要有个合理带着箱子下去的由头。”
陆银兰举手:“我刚才看到了,船老大手里有个小本本,可能是编号。”
这一点诸葛盈也猜到了,等到船老大到了燕京卸货,逐一送上门去,肯定得区分哪个是哪个。他们手里必然有个底。
但诸葛盈她们却不能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翻的,动静太大了,惹了怀疑就不好了。
诸葛盈依次分配任务:“小包,你看看能不能趁着和船老大聊天的时候,顺一顺他手里的本子,确认一下序号。飞飞,晚点你负责偷。银兰和我留在这里随机应变。”
包桐长了一张娃娃脸,和谁都容易聊得来,刚才船老大面对他的时候都放低了戒心,他身手又好,让他去顺一下,再马上放回去,保准船老大发现不了。
飞飞暗卫出身,最擅长隐藏自己,偷账本的事交给他比较合适。
其他三个同伴都点了点头。
包桐出去后,三人都在耐心地等待着。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又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容。关好了门,告诉众人答案:“就在五号船舱,序号是二。”
飞飞点了点头,“等天色黑了,他们都去睡觉了,我再行动。”
他在龙泉卫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经手偷窃事业哩。莫名还有些小期待。
诸葛盈颔首。千万不能让他们发觉,不能伤了船老大的心,让他们以为自己引狼入室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能闹出动静引来官府。
毕竟,应天府离燕京还挺远的。就算他们真的得手了,也很难说能一路平安回到燕京。
说了等夜深人静,就真的如此。船上一半的镖师在休息,另一半则聚众守夜。除却巡逻外人(也就是诸葛盈四人)和江面变化的四人,其他人都在一号船舱里面聊天。这里是最贵重的一批镖。他们理所应当守在此处。
飞飞趁着巡视的间隙,已经闪身出去了。很快,又回到了他们的船舱里。
诸葛盈见他手里抱着箱子,便高兴不已,得手了!
飞飞小心翼翼地放下箱子在公主面前。四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箱面上写了“二”的箱子。
诸葛盈心道,这管渊果真是个稳妥人,还设了密码箱。密码也已经在昨日就由万罗殿的人送到了她这里。箱子上的锁是天干地支的文字组合锁,她轻轻拨弄一下古黄色的转环,输入“丙丑”,再等待锁鼻通过,轻轻一打开……
她心里还道,天干地支,一共12*12=144,耐心的人偷偷试个144次,也就知晓了。
箱子打开,四人都探头去看——账本不在其中,只有一个小箱子,稳稳地居于中间。
众人:???
诸葛盈又拿起那小箱子,只见上面居然仍然是一个密码锁。
她也是挺服气的。不愧是你管渊,真有你的!层层保险!
万罗殿那边只送来了大箱子的密码,并没有告知这个小箱子的存在。想来管渊是临时加的锁,为了以防万一。
可他来不及送信告知燕京了。
包桐、飞飞、陆银兰也是一阵无语。好不容易以为闯关成功了,结果还搁这套娃起来了?
包桐江湖人,见多识广,拿起来看了看,便道:“如果三次打不开的话,很可能封死锁口。暴力破除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诸葛盈决定看看这密码锁是什么玩意儿。
居然还是文字锁。
箱面六个大字:家师所姓为何?
一共十个转环,什么赵、钱、孙、李……
诸葛盈心道,这倒是送上门的问题。她赶紧选了“朱”,扭动转环,果然就打开了。
众人欣喜不已,好像历经千辛万苦才见到了账本。
果然是一本厚重的账本,诸葛盈先让飞飞悄悄将大箱子放回去,明日他们可以直接顺利下船了。毕竟船老大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就打开所有箱子查看。他们一晚上可是乖乖待在五号船舱内呢。
接着诸葛盈开始认真地看这本账本,才看了两页,她就意识到问题了。这是真的账本。好一个胆大包天的高济民!
不过,轮不上她一个公主论罪,还是得尽快将证据带回才是!
她看账本,也是以防万一。万一以后用得上呢。她能记多少就是多少了。
飞飞放完箱子回来,比了个没事的手势。诸葛盈点着蜡烛看账本,装作是她妹妹的陆银兰劝道:“阿姐,这么晚了,就别看话本子了嘛。”
诸葛盈道:“哎呀,你少管我,你要睡,自己去睡吧。明儿就到了池州,回家里睡不香么。”
刚好巡视的人在外头听了,都相视一笑。这一家子富贵小姐,若非遇上了他们这样心好的,就这样傻白甜在外露富,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家。
诸葛盈连夜看账本,快到清晨了才将将看完,记了个九成。
天已经亮了,诸葛盈勉强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吃了个早饭,等待待会在池州府下船。她其实也想过要不要跟着镖局一路北上燕京,也有个掩护,可商船太慢了,他们昨天也看到了,镖局带了很多物品,吃水很深。
因此还是下船之后,走陆路更快。
从应天府往池州府,还得先经过一个泊岸点,给官府交纳往来行船费。这一个点叫“青山口”。
他们应该会在下午到达池州府,诸葛盈没有考虑过青山口,因为青山口位于镇上,不太方便继续赶路。还是先蹭一段路程,再北上的好。
可意外来的非常突然。
辰时一刻。商船准时停在青山口。船老大亲自下去和官府的人交谈,并交税。
包桐却忽然脸色一变,指着岸边越来越近的一行人:“是官差。”而且是非正常情况下会出现的大数目官差。
此时诸葛盈的脑海里迅速跳出应天府知府的消息,唐家的,很难说与高家有没有关系。看他们这样来势汹汹,定然是翻出了管渊的这条路,追来了,若非他们昨日提前拿走了箱子,箱子和账本必然又要重回虎口。
因为在船上,诸葛盈怕账本有个好歹、落到水里湿了就不好了,因此包了一下放在了身上。那个小箱子却是不能带的,否则太惹人注目。
她又远远望了一眼,小声道:“不是寻常官府官差,是应天卫来了。”他爹的,应天的都指挥使也不清白?
按理说应天府知府并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力。
那一行官兵已经不顾船老大的阻拦,硬是要上船了。船老大脸色难看地对为首的自称是指挥佥事道:“大人,我们就是正经走镖的镖局,从未作奸犯科……”
那大人已经双手一甩,手下人一个个上船,迅速奔进船舱里,一个个打开箱子了。
大人并不上船,只是对着船老大说:“我们知府大人丢了东西,据说就在船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但他神性倨傲,一点面子都不给。
被这么多人冲上来,还要翻开箱子查看,这违背了镖局的行事准则,镖师们脸上都是愤怒,看着船老大,仿佛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上前去阻止这群官兵的恶行。
诸葛盈小声对三个同伴说:“我们不用管他们,别暴露。”
只要官兵没留意他们,就不会出事。
好在昨天那个大箱子放回去了。
船老大再脸色难看,也不敢得罪官府,甚至在那大人询问他“管渊托付的镖是哪个箱子”的时候,还不得不告知他位置。
大人又看了看船上,见到诸葛盈等人,忽然眉头一皱,问船老大他们是谁。
船老大如实以告,还替他们说话:“只是一群出来玩的孩子。”
陆银兰被那大人盯了一阵子,顿时觉得不痛快。果然,那大人传了话,让几个官兵看着他们,不许他们乱走动。显然对他们也起了疑心。
那箱子被找了出来,可锁已经被诸葛盈昨日弄了回去。他们并不知道密码是什么,那大人亲自上了船,提了刀,就要狠狠一劈开,在船老大惊慌失措的制止声中,箱子四分五裂,大人正要细看账本在不在,却忽然感觉巨大的晕眩——船身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陆银兰见包桐事成,忙拉着诸葛盈,疯狂往船沿跑。飞飞在她们身后护送。
那大人头晕目眩地站了起来,来不及看船上如何情景,但他是绝对不能让船翻了的,否则船上所有东西都没了,那账本,上官说了要拿到手的!他一边让属下们稳住船,一边盯着那两个朝他这边跑来的姑娘。
“抓住她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船是靠了岸的,船沿与岸边距离就半步,可大人挡在了路中间,诸葛盈被陆银兰拉着,不时有人出来拦她们,飞飞和银兰都不得不停下打斗。她不会武功,不能留下来添乱。最后诸葛盈自己先跑到了船沿,正要一脚跨过去,就被身后的人狠狠推了一把。
她的半个身子立刻摔到了水面上。
诸葛盈感受着前胸的湿意,心道: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