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见不得爷爷这样难过了。
同时,她心里也觉得十分温暖,且荣幸。比起她这个半路回来的孙女,杜星阔和杜月流才是陪伴了太上皇这么多年的人。太上皇宠爱他们,比宠爱两个皇子还要多。
可太上皇在这场预设可能会有的战争里,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诸葛盈这边。很难说不是她的荣幸。
她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祖父。
太上皇这时候心里也在想,他何德何能,有个这么好的孙女。别人都说他宠爱诸葛盈,是因为她像极了发妻仙蕙太后的模样。可他自己知道,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阿盈她既聪明,又善良懂事,他体贴她,她又何尝不在体贴他呢。
说句不合适的话,这孩子,简直像是宣明太子的女儿。简直是宣明太子给他留下的礼物。
虽说不可能,但他还是每次见了阿盈就高兴。他从一开始对她要做女帝的模棱两可,到现在的暗中支持,绝非仅仅因为诸葛盈聪明,也因为她有大局观,会来事,像自己和大儿子。
“祖父相信你。”太上皇这下和孙女剖白了这些,说了开来,他顿时也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至于改姓的事,既然阿盈不介意,那他也可以放开了,晚点再问问星阔,到底想不想还姓杜。
希望他们表兄妹之间,永远不会起龃龉。若真有那一天,他也会帮着阿盈的。
太上皇就是典型的偏心眼了。他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他认了。
诸葛盈离开之后,太上皇又叫了杜星阔兄妹过来,笑吟吟地问他们,想不想跟着母亲姓,还是保留原来的姓。
杜星阔并不犹豫:“外祖父,我和月流能够平安,已经依仗母亲和您的情面。若是再改成母亲的姓氏,难免不会害你们被诟病。我和月流很幸运了,就不要旁生枝节了。”
太上皇怔了怔,又道:“这些你都不用考虑。你是我的外孙,难道还有人敢指点我做事么?”
杜月流有些着急地看着外祖父,又看哥哥。
杜星阔还是摇摇头:“请外祖父不要这样。我的父族做了错事,我想今后用尽一切努力去多做好事,弥补他们的过错。我无论如何都顶着这样一个出身,若是外祖父将我改成皇家姓氏,也是给皇室添上不光彩的一笔。”
太上皇心里难受起来,他看向杜月流:“你也这么想?”
杜月流握了握拳:“是的外祖父,我和哥哥想的一样。”她不知道哥哥还有没有别的原因,但她自己,其实想留着这个姓氏,她还是怀念父亲的,虽然父亲在家族面前是懦弱的,可他到底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们的小家。只是命运就是那么无常,父亲错了,他也以命赎罪了,可她还想姓杜。
另一方面也的确不想连累母亲和外祖父,被别人说徇私情。
太上皇有些怅然道:“既然如此,便不改了吧。只是你们要永远记得,你们是我的外孙,不必受旁人的气。”
太上皇就是他们的底气。
二人都笑着应是。
杜星阔走出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怎么外祖父忽然就转了心思?是的,他之前就猜到了是外祖父阻止了母亲让自己改姓氏,母亲没和自己说,但他都知道。今日不过是阿盈来了一趟,难道是阿盈说服的外祖父?
不管怎样,他没有任何资格与舅舅膝下的孩子去争,也不会去想那些。外祖父从前是多虑了。可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他也没必要再提。外祖父对他的疼爱,他永远记在心里。即便他老人家中途偏了心,他也从不放在心上。
*
拓跋衡回了驿馆不久,果然开始手脚发软,头重脚轻起来。
他心知必然是诸葛盈给他喂的那药丸起效果了。好在只是一粒药丸,并非蛊虫,否则他当场就能掐着诸葛盈的脖子,让她交出解药来。
好在除了手软脚软之外,并没有别的症状。
拓跋衡忙让人将随行的西凉御医请过来。
御医来了一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可以配一个类似症状的药汤给世子一服,应是也有作用。
拓跋衡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让他弄来试试。一剂药汤下去,三个时辰后,他依然手脚发软。
要不是他是世子,说不定此时就任人宰割了。这种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诸葛盈!拓跋衡眼里闪过恨意。这女子,居然如此狠毒。
他琢磨了一会儿,又让御医想法子给他催吐。可惜也无甚作用。
又过了一个时辰,拓跋衡感觉自己的内力都没了。他相当于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了。
拓跋衡:!!!
他知道那定蓟公主在户部当值,忙让人送了封信去户部。
驿馆的人到户部找定蓟公主送信,这可是件新鲜事。户部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有些年纪大的大人就小声猜测道:“该不会是兰王世子写给定蓟公主的情信吧。”
“诶你还别说,真有可能。公主貌美,世子也英俊,也算般配。”
几个人均四五十的官员窝在一起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