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简家发现了那个暗室,还有这些东西。”
一样又一样的现代版刑具被装在隔离袋里,摆在警局的桌子上,负责简玉泽案的警官探究地看向尹曜:“你见过这些东西么?”
尹曜呆滞地看这些东西,回答慢了半拍:“……没有。”
警官也不怀疑他,闻言就收回了眼神:“这些都是精心选择过的,用在人身上基本不会留下永久的伤痕,但是痛感却一点都不会少,东西都不是新的,都有多次使用过的痕迹,你应该能猜到,这些东西被用在了谁身上。”
尹曜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这些东西上移开,闻言心脏骤然紧缩。
……还能用在谁的身上呢。
简玉泽在外界的形象如此低调温润如谦谦君子,他真正的一面,从来都只有那个无辜的孩子来承受。
“这是你之前说的暗室。”警官拿出几张清晰的照片摊开在桌子上,“简家现在你不能进去,但是照片你可以看一下。你没有猜错,暗室就是用来惩罚那个孩子的,里面阴冷潮湿,没有一丝光源,负责拍照取证的警查是我们意志坚定的好同志,但也只是进去了一会就受不了了,难以置信在现代社会的住宅里居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刑室。”
警官抬眼看向尹曜:“这个地方,你也没有听简玉泽提起过吧?”
尹曜面色煞白地坐在那里,他没有回答警官的话,而是定了定神,拿起照片一张张地看着。
不用警官说明,也能看出这个暗示是个多么阴暗恐怖的地方,即使有了相机的打光,也无法盖住里面的污秽与潮湿,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那脏污的地板和石砖上,居然还有着暗红色的血迹。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不敢也不能去想象。
警官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个暗室,是那个孩子告诉你的吗?”
听到简子晏,尹曜终于抬起头看向警官。
“是。”他的声音轻缓而沙哑,“但小晏现在……病得很厉害,状态不太好,恐怕无法回应问话。”
警官捏了捏鼻梁,露出叹息的神色:“我知道,之前发生了些什么我都听说了,我只能说……这简玉泽就是个畜生,那孩子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吧?”
尹曜摇摇头,他听简玉泽说过这个话题。
警官又捏了捏鼻梁,眉头皱起来,看起来有犹豫:“尹先生,我知道你只是简玉泽的学生,那孩子也满十八岁了,你没有照顾他的义务,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如果可能的话,多关心一下那个孩子吧,根据现有的消息来看,他过得……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苦得多。”
尹曜的身体重重地一颤。
他的老师,究竟还要怎么折磨他这唯一的孩子才罢休?
常年的家暴,毒打,冷暴力,关暗室,难道还不够吗?
甚至连那双弹奏出绝世乐曲的手都可能是被他……
他还想怎么样?还要怎么样?
“……为什么?”最终尹曜只能问出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小晏?”
“……”对于这个问题,警官也保持了一瞬间的沉默,“个中缘由,我们还在调查中,你不用着急,简玉泽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尹曜疲惫地阖上眼,眼球连着大脑和心脏一起突突地疼着,他不知道该去怪谁,在这整件事中,他是唯一没有受到过伤害的那个,但这却是简子晏为他挡下的结果。
他甚至连责怪简玉泽都没有资格。
不管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他都将自己捡了回去,在自己最绝望无助的时刻伸出了手,给了他继续前行的资格。
他怎么也想不通,简玉泽为什么要这样做?毁了简子晏,毁了他,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警官看了他一眼:“我们会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但是为了能尽快确定简玉泽的罪名,将罪犯绳之以法,我们还是希望等那孩子能够回答问题的时候,让我见他一面,不用他本人过来,我去就可以了。”
“……好。”尹曜声音沙哑地应下,“我会询问他的意见。”
……
当尹曜来到医院的时候,简子晏正好醒着。
看到他过来,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恐惧和疯狂,只是空洞地看着他,说:“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尹曜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他凌乱的额发,却被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阻止在了半空。
他压下心中的痛楚,带着温柔而小心的微笑:“你的手还没有好,等拆了绷带,就把手机还给你好不好?”
简子晏垂下眼帘,纤长的睫羽如蝶翼般轻颤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脆弱,想要为自己争取那一点点可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