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在王家支粥棚那日,听得几个老妪抱怨后多了个心思,派漠九随时盯着人,找了先前帮过她腔的这几人盯那几位老妪,她还当真不信,为了陷害扶家,这几个死里逃生的人,敢往自己的碗里下药。
扶萱转身看了眼堂外,见扶潇已到达,她朝上首说道:“周少卿,我尚有人证与物证已至堂侧,可否允我呈上?”
周曦点了点头。
扶潇立时带着一本簿册,一位大夫,五六个男子上堂,还有十个装了粥的碗,交给了衙吏。
待物证呈到上首,扶萱从容不迫地道:“从扶家施粥第一日,我们便按每日用度做了账册,并且连领粥人数也做了统计。每一日,我们都是按照从粮食库存中抽出一成熬出,因为我们希望,最少能帮大家度过十日难关。”
“第一日我们所有的粮食最少,熬出的就越稀。此后,隔三差五有粮来,存储量增加后,能用于烹饪的粮食便自然多些,熬出的粥,愈浓稠。此外,因每日到达的粮食不同,黍、粟、米、麦等皆有,故而熬出来的成分并不相同。”
“每一日熬出后,舀的第一勺率先留作了样品,便是以上碗中的。碗上且按舀出顺序写了数字。周少卿可派人查验核实,越往后的碗中物,越是新鲜。”
“除了账簿,还有一本册子,乃是每日大夫核查过粥品后,确认无虞并印章的记录。”
扶萱说完,心中升起哽咽。
潇哥哥说过,这还是往年伯父救灾施粥时用的一套方法,倒非是为了防范着被人诬陷,而是留下物,若有朝一日谁人吃出问题,可随时给大夫查看便于救治。
道理大概是,如她不能碰动物毛发一样,有人不能吃麦子,有人不能吃粟米等,但或许他们自个并不知。
倒不成想,有朝一日,这些东西呈上公堂做了证据。
刘氏一听扶萱的话,心里“咯噔”一声,再看周少卿派人上前一一查看后,点头确认所言无误,便知大事不好了,自己怕是要搭进去了。
可七女郎早说过了,为了她那唯一的孙女的命,她最好是死也不要吐出半个不该说的字。
刘氏闭目,默叹一声哪能有她选择的余地。
这时周曦又问道:“扶家人证可在?”
扶潇带的大夫上前,证明扶萱所言属实,每日的粥是他们查验并记录的。
几个男子也上前道,今日他们排在这几位老妪身后,吃的是同一个锅里舀出来的粥,并无不适。且能证明,那舀粥之人并未对几位老妪的粥动什么手脚。
并且有一人还说,今日亲眼见到过杨老妪往碗里放东西,那包东西的帕子还放在她的身上。
周曦即刻派人上前搜杨老妪的身,果真找出证人说的那个帕子,经查验,是残留了牵牛子的味道。
周曦肃着脸,直接定案:“此案铁证如山,实乃刘氏唆使杨氏等人诬陷扶家,你们若不老实交代,本官便依律行刑三回。”
还未等周曦叫人打板子,便有一位老妪哆嗦着身子,承认了收刘氏的钱和药,故意诬陷扶家的事。
团体便是这样,一旦有人退缩,人心涣散后,原地坚守的人便会越来越少,不一会,十几位便全都认了罪行。
最后那刘氏也认了罪,只是咬死说,皆与王家无关,是她自个擅作主张罢了。
真相看是水落石出,实则这个刘嬷嬷不过是王家的一只顶罪羊罢了。一个奴婢罢了,哪有那般多钱财去收买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挑战扶家?
扶萱闭了闭目,讽刺地笑了声。
耳门后,听完来龙去脉的谢湛,握着折扇的手指紧攥,眉头拧紧。
那些欠她的,他总会让他们一一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