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岸边,看大河滔滔,浊浪翻滚,一只水鸟孤零零在水面徘徊,吴亘沉默不语,眉间俱是愁云。若是冒险进入京城,朱浅画却不在城中,当如何是好。回定远城,那里肯定眼线重重,逃不过赵长的缉捕。
可呆在京城又能如何,若是事有不谐,又当往何处去。掰着手指数数,吴亘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赵国有仇敌,朱卷国尚在通缉,唯一可去的倒只有北戎了。
吴亘自嘲的摇摇头,什么时候自己倒成了丧家之犬,无一力可借,无一屋可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稍稍打扮了一下,在渡口处上了一条大船。到了船上,无论渡河的旅客还是船上的伙计,都对吴亘十分客气,还在船头船工居住的地方,专门安排了一处小的房间。
倒不是船钱给的多了些,实在是因为吴亘此时是一名孕妇。鼓鼓的腹部,宽大的衣衫,笨拙的妆容,俨然村镇中进城的村妇。估计是想学城里人打扮,不曾想却是画虎类犬。若不是容貌还有些姿色,恐怕会让船上晕船的人提早吐了。
不错,吴亘现在打扮成了一名青年妇人。原本相貌就有些清秀,这么一通捯饬下来,倒是让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胸部的两个大梨子有些不听话,时不时会挪移个地方。
扮女人,对于吴亘来说毫无心理负担,他本就从小没有受过什么正统教育,只要能达成目的,你就是让他扮成一条狗也心无禁忌。
坐在昏暗的舱室中,吴亘把一个已经挪到背后的梨子移到前面,轻轻拍了拍腹部的冬青鸟蛋。
这鸟也不知道要孵化多长时间才能出壳,可是蛋他娘已经把这个重担交给自己,总不能让一条小生命就此陨落吧。
渡船并不是直直抵达对面,而是要往下游再走个十几里方才靠岸。吴亘嫌舱中憋闷,便移步到了甲板之上。
坐在船头,吴亘四仰八叉靠在船身上,心思重重,思虑着到京城后如何去寻朱浅画。扶黎城足有百万之众,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人何其难也。
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如此不顾礼仪的妇人,不由的暗自失笑,更有一些轻佻的,冲着吴亘打着口哨,只是看到鼓起的腹部后,方悒悒离去。
任何时候,欺负一个孕妇都是缺德的事。就是有些贼心的,在如此人多的地方,如不想被众人扔下河去,就去撩拨一下。
吴亘对这些全然不在意,仍是暗自思索。忽然,身后来了一人,错身而过后,却又停了下来。吴亘一愣,转头一看,不由的呆在当场。
此人自己认识,正是向起。上次二人河边一决,倒是有些时日未见。看来已经恢复如初,并未有多少变化,只是嘴唇上蓄起了短须,看起来老成许多。
向起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吴亘,眼中带着疑惑,又有些不确定。神色闪烁间,向起开口道:「这位大姐,看着好生面熟。」
吴亘眼珠转了一转,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正想着问一问自己走后的情况。向起虽然是王府中人,但却是十分靠的住。
「你个死鬼,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却是连面都不认识了。」吴亘捏着嗓子,扭捏着靠在了向起身上,搂往了他的胳膊。
向起满脸通红,神色有些惊惶,「大......大姐,可是误会了吧。」说着就要将自己胳膊抽出。
「你是一个人在此,还是有他人相随。」一个低低的男音传来,向起不禁骇然。
吴亘死死将其胳膊抓住,解开前襟露出了藏在衣服中的断刀。
向起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吴亘的脸,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被人夺舍了,还是中了邪术,或是净了身。」一瞬间,向起把自己能想到的可能都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