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一定后无来者,至少肯定是前无古人了。
这事要不要上报呢?
戚无崖看着少年,不免有些纠结。回头一想,这事估计上面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放人偶赶人,只不过放的有点多罢了,干脆如实告知得了。
“这黄粱刀法同碎梦刀一样,同属大内秘传三大刀法绝学之一,传自前唐刀神李公嗣业,加上‘刀’,三法合一,修至最深处,传说可劈开山门镜界。可惜几近千年,没人能做到。”
“加上‘刀’?”
“第三种刀法没有名字,就叫‘刀’!”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是很厉害,本朝开国以来,只有一人练成‘刀’!”
“那人是谁呀?在衙门里吗?”
“在,也不在,以后你就知道了,本官只能告诉你,这人还活着!”
“又卖关子……”
“不是本官卖关子,是知道的多了,对你现在没好处。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接下来的问责吧。”
“问责?问啥责?”
结伴同行小半年,戚无崖确实喜欢这乡野少年,起初的功利之心也淡了许多,有心逗他一番,于是一本正经的对少年说道:“你偷学不传之密,还砸坏了衙门公物,陈十一,你且受着吧。”
陈十一傻眼了,怎么自己到哪都会摊上事啊。
少年眼睛直往来路上瞟,他可不想再被打板子了。
就在此时,校场高台上站上去一位执事太监,面向人群喊道:“陈十一何在?”
少年现在最怕看到的就是太监了,不管大的小的老的少的。
可是躲是躲不掉的,该答应还得答应:“我在。”
执事太监一看,呦,还戴个面具,抱只猴子,能惹得司正大人摔杯子的,果然非常人呀。
“司正大人有令,着陈十一,入礼字院乙等居住。晋正七品领班校尉官身,赐服同试百户。”
围观众人轰然出声,从新人直接到领班校尉,越过了司卒、力士、校尉三个等级,直授正七品!
不仅如此,还超拔至礼字院居住,服银袍,按制,这些都是正六品百户官才有的待遇。
就连校场边缘一直关注着陈十一堂检情况的漆雕先,都忍不住转头看向少年。原本心中多多少少还抱有的一丝幻想、几分倔强,如今被现实击的粉碎!
漆雕先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长刀,转身离开校场。
人,只有输得起,才能赢得回来,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少年一阵恍惚,这就当官了?越宁安居然没骗自己!这就跟老家的县尊一样大了?
“陈大人……陈大人?”
戚无崖拍了拍如在梦中的陈十一,往高台方向示意了一下,人家话没说完呢,你小子发什么愣。
“领班校尉、试百户陈十一,堂检闯关,损毁公物,着降为从七品校尉,罚去十年俸禄,以充损耗;该员仍居礼字院,赐银丝飞鱼服。”
陈十一懵了,啥?这就又降下来了?最重要的是,这俸禄都还没见着呢,怎么说没就没了,还是十年的。敢情接下来十年都要为朝廷白扛活呀。
有心申辩一番,又着实不敢。
戚无崖隐藏住眼中的笑意,对满脸大写着委屈的少年说道:“走吧。拢共也不过是千把两银子的事,算的什么。”
“啥?千把两啊……”陈十一整个人都不好了。
越宁安走过来,一把揽住少年的肩膀,边走边在他耳边说:“你现在是官,你见过有几个当官的靠俸禄那点三瓜两枣过日子的。”
“你的意思,做贪官吗?”
“臭小子,会说话吗?那是地方官的孝敬,爷们去地方上斩妖除魔,提着脑袋过活,给点孝敬是应该的。这冬天有碳敬,夏天有冰敬,积沙成塔,比正项俸银高多了。”
“斩妖除魔不是我们的职责吗……”
戚无崖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眼见着好好一个淳朴少年就要被越宁安给带歪了,轻咳一声,接过话去:“别听他胡诌。冬夏两季,地方上确实有些供奉,上面会根据各人的职级和功劳派发下来,这也是朝廷默许的,不算违例,届时你拿着就是。再说了,即便是真缺钱花,咱们找个机会,再进一趟禹山就是了。”
“还真是,我怎么没想到……”越宁安听得两眼金光直冒,恨不得现在插上翅膀就飞到禹山去。
少年也重新开心起来,就是,咱还有禹山呢!
戚无崖带着陈十一,寻了礼字院管事,给少年分配了屋子。
到底是六品百户官居住的地方,竟是每人都有单门独院的居所,有正房一间,偏厢房两间,客厅、书房、卧室、灶房齐全,甚至还有客房。比起家乡的院子来,只大不小,房屋用料摆设更是没法比,跟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只是院中少了梨花,少了娘亲。
问明了这院落确实是无人居住,陈十一这才放下行囊,请戚无崖和越宁安进屋坐下。
出去打了水,升起灶火,又跟礼字院的管事匀了点茶叶,打算一尽地主之谊。毕竟,在这崇礼司,也就这两位既是同僚又是朋友的人了。
刚泡好茶,端起来还没喝呢,虚掩着的门又被人推开了,三人一起向门口看去,心想今天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
只见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外,对着陈十一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随后说道:“陈校尉,雨公公有令,命你三月后再入机关堂!不可推辞,勿得怠慢!戚大人,正巧您也在这,雨公公召您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