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好珍惜她,护她这一生平安周全。”
姜眠今天穿戴很素,黑色的过膝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柔顺披散,除了耳朵上有一对很素的耳坠和手上的几枚戒指,其他的配饰都没戴。
她被秦封牵着,整只手都被他的掌心包裹。
这会儿正是黄昏时分,日落很美。
橙红色的光晕铺落下来,浇了他们满身。
晚风吹拂而过,两个人站在夕阳下,被巨大的温柔笼罩住。
从墓地离开,秦封和姜眠直接驱车回了家。
吃过晚饭,姜眠说她想喝点酒。
秦封没拦着,还主动帮她从酒柜里选了瓶适合她喝的度数比较低的酒。
然后他们去了露台,一起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着秋千,慢慢地喝着酒,望着夜色发呆,简单纯粹地消磨时光。
姜眠只喝了一点,并没有醉。
过了会儿,姜眠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他:“哥哥,你知道我那年为什么会在大半夜溺水了吗?”
秦封不知道。
他其实想过问问她,但又怕触碰到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所以才一直没开口问。
秦封垂眼盯着脸颊微微泛红的姜眠,她也正看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比平日里还要清亮透澈。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
然后秦封听到自己低低地问:“为什么?”
姜眠说:“因为我梦游。”
“我是在梦游时走进大海里去的,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快被淹死了。”
梦……游?
秦封的眉心瞬间拢紧。
他忽而想起,他们领证不久后的某天夜里,姜眠突然撩开被子坐起来,她转过身,直愣愣地坐在床边。
当时她的脸上不断淌着泪,哭的很伤心,但是不管他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反应。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只是在做梦,陷入梦境陷的比较深。
原来,不是单纯地做梦,而是……梦游吗?
他皱着眉问:“为什么会梦游呢?”
姜眠的表情空洞茫然了一瞬,然后才回答他:“我妈妈死在了我眼前。”
她的情绪开始波动,轻细的声音里参杂了哭腔:“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没了呼吸……”
秦封愣住,大脑短暂地空白了瞬。
他还没做出反应,姜眠就又说了话。
“我六岁那年,亲眼见到我父亲的情人带着她和我父亲的私生子找到家里来,那个女人对我妈示威挑衅,想逼我妈离婚,她好光明正大地进家门做女主人,她得逞了。”姜眠开始从头对秦封袒露她的经历。
姜眠愿意把她成长岁月里遭遇的一切都告诉他,但并不是向他索要同情,只是想让他更了解自己。
了解一个,没有那么美好、甚至会在感情中怯懦又胆小的姜眠。
“我妈和我爸离婚后带我回了沈城,但她当年因为死活要跟我爸结婚,和我外公外婆闹僵了,所以回到这里后她也不敢带我回家,尤其是……我外婆当年因为我妈非要跟我爸结婚这事,生了一场大病,后来那场病带走了我外婆,我妈心里一直很愧疚,发现我爸出轨和我爸离婚后就更悔恨,她自责到根本无法面对家里人,可能是心病太重,她得了抑郁症。”
姜眠说这些话时,语气很轻,也努力然后声音很平静:“我十岁的时候,我妈被舅妈意外发现她四年前就离婚带着我回了沈城,舅妈告诉了外公,然后外公就把我们接回了家里。”
姜眠说:“我以为我们回到姜家,我妈的抑郁症就会慢慢减轻变好,但并没有,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她眼里盈着泪,微微哽咽着轻喃:“我十三岁那年,有天晚上怎么都找不到她,我们全家人把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最后是我想起来,她也许回了我和她单独住的那个房子里。”
“舅舅带我去了我和我妈之前住的房子,”姜眠开始不断地抠自己的手指,秦封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双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刚刚用指甲掐过的地方,静静地听着她继续往下说:“我用钥匙开了门,然后就看到……”
姜眠拧紧眉心,努力克制着要哭的冲动,几不可闻地小声道:“看到妈妈举起水果刀扎进了她自己的脖子。”
秦封神情绷紧,望着她的眼睛渐渐变红,甚至有一刻无法喘气。
“血液迸溅,落在了我的脸上和身上,我被浓重的血腥味包围着,”她的眼泪落下来,眸中失去了光芒和焦距,“我伸手帮她捂着伤口,血还是不断从我指缝往外涌,我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