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她的声音落,隔断窗外隐隐约约出现了四五个人影。
叶拿矿泉水瓶,看清人影的瞬间,鼓膜顿时“嗡”了一声——
办公区内,被四个人围在中间的男人身姿挺拔,场强大而沉稳,他穿黑色大衣,平静的抬眼皮,眸色幽深莫测,不冷不淡的听周边人说话。
才一出现,原先还有些声音的办公间瞬间鸦雀无声,前台小姐紧张的跟在人身边,手里拿考核表,不停的写写记记。
个人快要从叶眼前的过道上经过。
那众星捧月的男人似有所觉,忽侧看来,漆黑幽邃的视线穿过隔断窗,直直落到叶脸上,似不起任何波澜的深潭。
一瞬间,尽管知道沈时什么都看不见,叶还是捏紧了矿泉水瓶,心慌到了极致。
……
“沈总,怎么了?”安娜雷厉风行的走在前面,走了两步,发现沈时和许文没跟上来,她疑惑的回去问。
许文也诧异的抬,不明白沈时没事堵过道上干嘛。
以站立不动的沈时为中心,周围个工位上的员工颤颤巍巍,飞速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敲字的速度慢了/上班无故喝奶茶/看小说被发现???
一时间人心惶惶,造成如此乱象的沈时没说话,忽转变方向,朝董事长办公室的大窗走去。
他神情淡,步伐不疾不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有那么一刻,叶甚至以为沈时已经看见了他。
他呆呆地站在玻璃窗后,手里攥矿泉水瓶,除了回响在耳畔的脚步声,是自己剧烈的、急促的心跳。
一秒,他看见沈时缓缓开了口,“——”
并不是对他说的。
而是对窗户外的女员工。
空彻底恢复流通。
叶无力又不安的呼出一口长,一动也不敢动,依旧紧张的盯沈时,汗水浸湿了他鬓边的汗水。
他心跳依旧急促,乱糟糟的,许多思绪混为一团,让他理不清绪。
沈时……怎么会来叶氏视察?
他又去看那个胸前别铭牌的女人。
——安娜。
名叶服装公司总经理。
她正在和许文说话,态度熟稔,许文也笑呵呵的,甚至把手上写有‘君廷集团’的文件给她看了眼,不像朋友、上级,更像同事。
叶忽间有了一个荒谬又难以置信的想。
呆了好一会儿,他发现那个人已经朝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走来。
……总经理办公室和董事长办公室可是连的!
他眼皮一跳,再回过神,他已经背靠休息室的大门,在黑暗中压抑又克制的急喘。
*
“咔哒”一声。
门开了。
安娜打个哈欠,她今天多岁,比沈时和许文都大,虽是沈时的特助,但性格随意多,两个孩子的满月酒还请了沈时和许文他。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安娜挑眉笑,看了眼正在发短信的沈时,又看看苦哈哈的许文:“事先声明,可是沈总你让我不要做多余的事的,叶氏正常发展,我没过多干预。”
“嗯,”沈时的视线从室内的隔断门上收回,不咸不淡道:“继续保持。”
安娜笑眯眯的:“保持什么?别让别人知道我是沈氏的间/谍?”
她语出惊人,吓许文登时咳嗽起来,安娜瞥他一眼,“别咳了,你是知情人,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话,安娜又饶有兴趣地朝沈时看去:“上次给你做的叶氏收购报告被你驳回了,上上次给你做的叶氏投资报告,也别你驳回了,沈总,您这平白无故给我那么多加薪,我受之有愧啊。”
沈时没搭理她,知道她自从有了孩子,恶趣味越来越浓。
“闲的话把华庭上季度盈亏做成报告交给我。”
华庭身为全国连锁酒店,算盈亏可是大项目。
安娜瞬间肃:“抱歉,沈总,我上有老有小,一班去幼儿园接孩子,回家还陪孩子亲子互动,一点也不闲。”
沈时瞥她一眼:“不闲别问。”
“是。”
安娜严肃不过两秒,看出来沈时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立刻笑盈盈的去拍许文的肩膀,温声细语的:“老许啊,我丈夫那边有个外甥女,盘靓底顺,名校毕业,今年才24……”
许文:“……”
许文:“…………”
他回绝望的看了眼沈时,沈时却盯手机,狭长的黑眸缓缓眯起,那是一个古怪的、猫捉老鼠般不紧不慢地眼神。
*
办公室彻底静了来。
叶坐立难安的坐在床边,他渴不行,嗓子干干的,刚才一番惊吓过后,身上又出了汗,越发的想喝水。
休息室看不见外面,叶只能贴门,竖耳朵,仔细地听人声。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怕沈时。
属食草动物的第六感在示警,让他千万、千万不要出现在沈时面前。
好像某隐秘的界限,如果在此刻打破,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隔壁总经理办公室好大一声关门的声响。
叶咽口口水,他脚的鞋又被蹬掉了,趴在地上摸了会儿,没摸到,估摸这么久外面都没人说话,应该是真的没人了,叶这才小心翼翼地踮脚尖,走到休息室门边,握门把手,谨慎的开了一条小缝。
时间已经晚。
窗外风雨交加,乌云密布。
两间无人的办公室内都没有开灯,昏黑而静谧。
小小的缝隙拉的越来越大,叶终探出,彻底放松的走出休息室,凭借记忆,在黑暗中找矿泉水。
半天没找准位置,他蹙眉,在墙边摸索,步伐一点点磕磕绊绊的移动,终摸到装有矿泉水的箱子后,他险些喜极而泣,蹲身,琢磨去撕个新口子。
他动作实在笨拙,黑暗模糊了感官,连周边的氛围何时变奇怪,也毫无察觉。
直到另一边的总经理办公室忽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