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他今日去了哪儿?”裴禄随手抓住一位宫人,死死的瞪着他。
“我不知道,三爷,我不知道啊!”
那宫人满面惊恐的摇着头。
“尊者去了鹿鸣洲,说是要陪五爷一起看海。”管事走过来,连忙和裴禄解释。
“鹿鸣洲……”
裴禄立马丢下慌张的下属,飞身而起,往鹿鸣洲赶去。
萧执侧目,道:“义父确实说过要和我一起看鹿鸣洲的潮汐,失约了呢。”
薛照敛眸,他答应孩子的事,向来都会做到,除非迫不得已。
而失约于小五,是薛照这辈子唯一一次失信于人。
“义父,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突然就死了。
这件事一直都是个谜题。
外界有人猜是被鬼反噬,可萧执知道这不可能,这天下间没有薛照驾驭不了的鬼。
薛照道:“这里是三儿的记忆回廊,且看着吧”
裴禄仅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便赶到了鹿鸣洲。
鹿鸣洲已经陷入了森森鬼泣之中,天上下着血雨。
而鬼气的中央,萧执正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手上拿着把小刀专注的雕着小木人。
他神色遮掩在了漆黑的鬼气之中,薛照看不清晰。
裴禄问:“义父呢?义父在哪?”
萧执抬头,竟冲着他笑了。
他轻轻歪了歪头,猩红的血雨滴落在他脸上,他却不在意的舔了舔唇,露出一抹阴鸷的笑,他道:“义父不就在这?你看不到吗?”
裴禄看不到。
裴禄着急道:“万神殿里义父的魂灯突然灭了,小五,你别发疯了,你告诉我,义父他到底在哪?你告诉我好不好?”
裴禄满脸悲戚的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发疯?裴禄,义父正陪我看海呢,我真高兴啊,有义父陪着我为什么要发疯?”
他说完,嘴角笑意顿敛。
“反倒是你!我一直都知道你对义父怀有不该有的心思,裴禄,你该不会是见义父陪我,心生嫉妒,所以说出义父魂灯灭了这种话来唬我!”
他起身,将手上的小刀和木雕扔到一旁,发出哐啷的声响。
“你看不见吗?看不见吗?义父就站在我身边,他在陪我呢。”
裴禄摇了摇头,面对疯疯癫癫的五弟他无话可说。
“你真是疯了!义父到底有没有来过!你能不能告诉我?”
萧执忽然转过头,他冲着空气收敛了阴鸷表情,他说:“义父,我错了,我一定和裴禄好好相处,您就别说我了。”
“您看裴禄,他居然看不见您,他该不会是眼睛出问题了吧?义父,不如我给他换一双眼睛,你说可好?”
裴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义父答应了,裴禄,我给你换一双更好的眼睛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天赤鸟的眼睛怎么样?天赤鸟视力最好了。”
“不行,有点丑,给你换水鬼的眼睛如何?水鬼的眼睛哪怕在水里也能视物。”
裴禄崩溃了。
“萧执,你他妈就一辈子这么疯着吧!连义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萧执脸色一寒,“你说什么?你怎么能咒义父死?”
他猛地掐住了裴禄的脖子,面容阴森,手上的小银锁晃了下,叮叮当当的响着。
“义父活的好好的,就在我身边站着,你竟然咒他死!你竟然敢!”
此刻,薛照就站在不远处,和萧执一起看着这段过往。
裴禄记忆中的萧执面庞稚嫩,却满身阴森鬼气。
他此刻终于明白,在仙宗时掌门说的那句鬼王疯疯癫癫不能交流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由得侧目,朝身边的萧执看去。
萧执握了握拳,神情焦虑,掌心汗湿。
他生怕被薛照发现自己是个内里烂透了的疯子。
他开口:“裴禄的记忆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薛照觉得心口更疼了,他死后,出了事的不止裴禄,萧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海滩前。
裴禄因为窒息剧烈的咳嗽着。
三百年前的萧执是真的起了杀心,他眼神冰冷。
整个魔域,他从不在乎旁人的死活,他在乎的只有义父一个。
就在裴禄脸色憋的通红之时。
萧执忽然侧首,看了眼身旁的空气,说道:“什么?义父您让我别生气?可是他咒您死,您辛辛苦苦把他养大成人,他怎么可以咒您!”
“义父我错了,我不动他,您别生气好不好?是是是,他是我三哥,我不动他。”
萧执松开裴禄。
裴禄捂着脖子,泪水顺着眼眶滑落,他道:“你就一辈子都这样吧。”
说完,裴禄跌跌撞撞的离开鹿鸣洲。
裴禄去了大哥温思尘的封地。
却见大哥跪在祭台上。
裴禄问他:“义父呢?义父在哪!”
温思尘睁开眼,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他,都说温思尘是和薛照最像的,但此刻裴禄却只觉得温思尘薄情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