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魂灯灭了,他这大哥竟然不急也不难过!这还是人吗?
“义父死了。”他说。
裴禄也跪在他面前,他求他:“你带我去看看义父好不好?”
“尸骨无存。”温思尘面容平静的诉说着。
“到底是为什么啊,义父昨日还说过要陪五弟看潮汐,他从不失约的,义父那样强大的一个人,他怎么会死。”
温思尘不语。
裴禄捂住眼睛,泪水湿透了他的指缝。
“你去看五弟了吗?”温思尘问。
裴禄不答。
“他终于彻底疯了,因为义父死了,所以他彻底疯了。”
温思尘抬头,看着这阴暗的天空。
他内心已然如同一座枯井。
他说:“我也快疯了,你走吧。”
裴禄猛地抬头。
“走吧,义父生前,便说过你是他最好的一个义子,性格温顺,你去替义父查明真相吧,我……”温思尘再次闭上了眸。
裴禄起身。
接下来,他又去找了二哥和四弟。
二哥不知所踪,四弟背着他的桃木剑,一句话未说,独自离开了他久居的桃林。
薛照死的突然,完全没有预兆。
裴禄使用了无数次招魂阵,可没有用,薛照的魂魄就跟魂飞魄散了一样,连点碎片都招不到。
裴禄时常坐在天堑林的竹屋前,这里是薛照陪他们修炼的地方。
他手上拿着那把鎏金刀,闭上眼,睫毛轻轻颤抖着的吻了上去,缱绻的叫了声:“义父。”所有的爱慕这一刻变得鲜明。
“大哥薄情,二哥阴郁,四弟自闭,五弟疯癫,如果我再不懂事点,义父岂不是又要多为一个我伤神?”
他喃喃的诉说着。
“义父啊,我在您面前装成乖孩子,可是您不知,我也想像哥哥弟弟们那样,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今您没了,我的世界垮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以前您对我说,我还小,不懂自己存在的意义没关系,于是我便将您视作我存在的所有意义,可是您不在了……您不在了……那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薛照看着这样的裴禄,心底产生一股深深的悲哀和无力。
裴禄最后去看了一次萧执。
当他再次来到鹿鸣洲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改叫鬼洲,萧执满脸茫然的看着他,问:“你是谁?”
裴禄抿着唇,“你不认识我了?”
“我脑子不好用了,大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裴禄问:“你忘记了义父?”
萧执笑了,他晃了晃手上的小银锁,说道:“我怎么会忘记义父?你听,义父就在我身边呢,他戴的本命锁响了。”
裴禄:“……”还是疯的。
裴禄叹了口气,罢了,理一个疯子作甚呢?
裴禄抱着他的鎏金刀,跳入了惊霜湖,将自己永久的封印在这里。
直到两百多年后,聂家人从湖底捞出一个被冰封的鬼神。
经过确认,此人是两百多年前魔尊薛照手底下五大鬼将之一。
聂成欢为了控制住裴禄,在他脑袋里打下了三根封窍针。
封窍针一旦打入,前尘往事一场空,人也会变得无知无觉,失去神志。
其实在打入封窍针时,裴禄是有知觉的,只是他不想醒,醒了又能如何?义父能活过来吗?
聂成欢手上有一截薛照的入星骨。
失去记忆和神志的裴禄,从入星骨上感受到了自己喜欢的气息。
他将拥有入星骨的聂成欢,当成了自己的主人,当成了自己的义父。
聂成欢说:“好孩子,帮我屠尽鬼洲旧都。”
于是裴禄就去屠了鬼洲旧都。
聂成欢说:“好孩子,吃了这些忤逆我的人。”
于是裴禄就吃了这些胆敢忤逆义父的人。
聂成欢说:“乖,帮我收集上万魂魄,我需要他们的鬼气。”
于是裴禄便每日不眠不休的出去狩猎魂魄,晚上子时过来将魂魄扔进这养鬼场中。
薛照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未如此希望一个人死!
聂成欢手上握着他的残骸,利用裴禄恶事做尽。
裴禄在无知无觉情况下犯下的这些杀孽……
薛照抬手,轻轻点在裴禄的额心,
薛照在他额心画了一道明心咒,他道:“义父来接你了。”
识海中,沉睡着的少年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薛照和萧执猛地从记忆回廊里弹了出来。
裴禄睁开了双眼。
薛照唤他:“大公子,裴禄,我家的三儿,跟义父回家好吗?”
“义、义父……”
萧执深深看了裴禄一眼,对薛照道:“义父,他醒了,出去吧。”
不待薛照回答,萧执便急不可耐的将薛照拉出了识海空间。
薛照能感觉到萧执身上的焦虑,他不明白,裴禄醒了是好事,小五焦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