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美人娇滴滴的玉手,揽着郎君的脖子调.情一般。
盛则宁心如死灰,瞪着那不争气的丝绦,恨不得把它当场看焚化了。
但这让盛则宁颇感尴尬的旖旎氛围一下就中止在男人刻意放轻的嗓音里。
他慢声低语,气音扑面而来:“害怕,害怕就对了。”
不知道说与谁听,他出口的声音就被猎猎狂风搅碎,吹散,转瞬即逝。
盛则宁慢慢眨了一下眼,被冷风吹得发涩的眼睛很不舒服,但是她还是被他的话语吓得一下睁圆了眼睛。
封砚口中的这句话若是换到谢朝宗来说,她还不会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出自他的口,她就分外震惊和惧怕。
封砚墨黑的睫羽下,那幽深的眸光凝视她脸,许久都不挪开,好像在反反复复打量,反反复复揣摩。
“……什么?”盛则宁轻启唇瓣,不明所以,满眼的懵懵懂懂,“殿下您说什么?”
封砚低低笑了一下,气音在两人之间打了一个转,又被风吹走了。
因为一无所知,所以就无所畏惧。
她根本不明白他害怕的是什么。
封砚忆起他小的时候。
在他刚刚被送到明仁殿时候,他才八岁。
皇后就把一只稀世罕见的明光琉璃盏递给他。
旁边的宫婢给他这个冷宫出生,没见识的皇子介绍。
这只明光琉璃盏是一万窑里才可能开出一只的稀品,还是官家送给皇后的生辰礼。
价值、意义都非比寻常。
他惊慌地捧着那只琉璃盏,只差膝盖软倒在地。
皇后却浑不在意,命令他把琉璃盏放在桌子边。
那是置放盆景的半圆边桌,紫檀木,镂空缠花纹,高度快到他的胸口。
稀宝不立危处,君子不立于危墙,他颤巍巍地双手捧起琉璃盏,稳稳地将其放上高桌中央。
皇后不满,让他把琉璃盏往外挪出一些。
他汗如雨下,小心翼翼地移出些许,皇后仍不满,要他再移。
他一点点移,心里惶恐一点点加。
直到快要临界崩溃的那一点,皇后忽然用团扇轻轻在琉璃盏后推了一把。
明光琉璃盏一下跌碎在了他脚边,四分五裂,破碎支离,就像他突然涣散的眸光,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但奇异的是,那束缚着他,压迫着他的紧张、恐惧、忧虑通通如被旭阳照耀下的晨雾一般,消散不见。
——“一件事让你已然无法控制时,那就毁了它。”
这是皇后对他的教导。
遇事要忍,出手要狠,让他足以妥善周全地面对迎面而来的危机与挑战。
呼呼的风拨响挑檐下的铜铃,丁零当啷地回响。
犹如巫族那蛊惑人心的铃铛声,让他逐渐入魔。
他能日复一日的忍,但是没有人能告诉他,这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步?
他已经,忍不了了。
盛则宁猜不透封砚有什么打算,可这般僵持之下,她腿都要软了,于是她往外挪开一步,试探能不能走。
她不动还好,一动之下,封砚眸中神色一变,像是触动了什么要命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