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贝尔摩德正在国外执行任务脱不开身,所以Boss将代替他发言的机会给了琴酒。水山繁眨了眨眼睛,不着痕迹地将这一幕记入了心中。
他很早以前就发现了,Boss对待琴酒的态度,是不是未免过于有恃无恐了?
一副完全不把他当做人,只是一个顺手工具的样子。可以使用,也可以摔打,心情好时放在手中擦拭,心情不好就乱扔泄愤。因为是工具,所以可以任意对待。
但水山繁不相信Boss不清楚杀手内心的骄傲与不服气,可他的态度一直都是如此随意,仿佛笃定了琴酒绝不会背叛。哪怕是武器也有不经意伤了主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为什么这么笃定琴酒不会反噬主人。
他看向面无表情的银发杀手,无言低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那个可怕男人的手里啊?想要与我一起逃离这个世界的共犯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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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没有忽视掉角落里那道灼灼的视线,他眨了眨眼睛,又一次抿了下嘴,努力忽略心中的不自在,难得生出一抹忸怩来。
怀春少女一样的忸怩。
几天前,他们两人刚合作执行完一个任务,当时琴酒就感受到了黑发青年在回程路上的欲言又止。
他几乎能猜到青年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组织里关于自己和对方的各种传言他不是没听过,关于青年暗恋自己说法他表面上一直嗤之以鼻,可在第一次听见后就彻底入了心,也在青年对自己种种的亲密举动中确认了对方的心意。于是此情此景,他也不可避免幻想起对方是否要就此和他挑明。
琴酒整个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心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对于一个把内心平静作为终身职业追求的杀手来说,这太不应该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对待水山繁感情的特殊,但只以为只是有着相同经历后而产生的惺惺相惜,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
在察觉到水山繁的欲言又止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条被自己一直记在心上的流言,脑海中也情不自禁出现了对方和自己一起生活的画面,不存在的记忆不断地向外涌出着。
他们会怎样相处,也和那些正常情侣一样吗?他这个从小被社会抛弃的边缘人,也能向正常人一样拥有家庭吗?
如果没有遇见水山繁,琴酒一辈子也不会渴望正常人的感情,他将会一直循规蹈矩地过着冷冰冰的生活,直到无声死去。但他遇见了水山繁,就像亚当遇见自己肋骨化形成的夏娃,一个实验室出身的边缘人遇见了与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半身。
自此,他的一切情感渴求都有了方向。
可琴酒紧张地等了一路,水山繁还是欲言又止地下了车。目睹青年头也不回地上了楼,银发男人自嘲一笑,想着是否和水山繁带了太久,思维都开始不切实际时,又被水山繁折返的身影惊得瞬间收回了烟。
“下次见面,我有话和你说。”在昏黄的路灯下,在远处一对情侣相拥的背景中,水山繁一脸复杂地看着琴酒,缓缓吐出来这句话。
自那时起,只要一安静下来,琴酒的脑中就不可避免地一遍遍回响着青年的这句话,哪怕此时正在开会也完全不可避免。
他又一次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语速,面无表情地嫌弃着Boss的事儿多。
真是讨厌啊,那个老头。
“总之,Boss亲自下达的此次任务目标是两日后即将展出的‘玛利亚之泪’红宝石。届时会有另一外号为‘动物园’的组织参与抢夺,Boss要求此次任务必须成功,亲自下达命令,出动了组织内能行动的所有人。”
巨大的信息量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琴酒说完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身前神色各异的人们,缓缓开口叫出了他们的名字:“蓝橙酒、卡勃耐、波本、莱伊、加拿大威士忌、伏特加。”他念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无声站在角落里的女人,眯了眯眼睛,开口唤出最后一个名字:“还有第一次参与集体活动的——基尔。”
被点到名字的冷艳女人扬唇一笑,面对着一瞬间聚集过来的各种打量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不自在。
水山繁眸色暗沉,对这个神秘的女人升起了浓浓的警惕。任务中出现了一个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人可不是什么好局势,摸不清性格也没有了应对的措施,破坏此次组织行动计划的风险也大大提升,而且也很难不怀疑这是Boss安插进来的眼线。
只希望这家伙识趣一点,不要不长眼地黏上他。水山繁眸中闪过一抹戾色,不然要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可就怪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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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交代完了此次的任务,组织里向来独来独往的成员们很快作鸟兽散,丝毫没有停下来交流感情的想法。在卡勃耐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中,水山繁对他比了个甜甜的wink,随后又缩到了琴酒的身后。
可能是忌惮银发杀手,也可能是要回去和朗姆交流今天收到的情报,卡勃耐最终没有停留,而是咬着牙愤愤地转身离去了。
见仓库里的人终于走光,琴酒舔了舔后槽牙,终于忍耐不住,一把将身后一直扒着自己黑大衣的青年拎了出来。见水山繁咬着嘴唇,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琴酒今天数不清第多少次又抿了抿嘴。
要来了!这个人绝对要和自己告白了!
二人就这样在昏暗的仓库中诡异地沉默着,水山繁一边想着眼前这人怎么还不走,一边琢磨着抓住这个机会好好问一问琴酒Boss到底还对他交代了别的什么东西。
“你……”
“你……”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而又诡异地同时一顿。水山繁了然停下,他了解银发杀手向来说一不二的性格,也不打算抢对方这个说话的机会,便顺带着闭了嘴让对方先开口。
可谁知琴酒今天不知什么情况,站在原地莫名无言半天,身上散发出莫名忸怩少女的气息。半晌,他低头咳嗽一声挥手示意让水山繁先说话,然后抬起眼眸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一副全神贯注等待自己接下来说话的样子。
水山繁莫名其妙地挠挠脖子,依稀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被眼前的疑惑所困扰,也不打算和知根知底的琴酒兜圈子,直接了当开口询问:“琴酒,有一件事我很想弄清楚。”他见琴酒抿了抿嘴,冰冷如翠玉般的绿眼睛时刻却炙热的盯着自己,搞得他突然也感觉有些不自然,接下来的话语影磕磕绊绊起来:“就是……你可以……”
琴酒呼吸难得急促起来,他的眼神不自觉跟着乱飞,面上还装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也幸好水山繁现在低头没有看他,才没有暴露他心中不平静的样子。“我可以什么?”琴酒不自觉地跟着问出声。
水山繁一听这话“噌”地抬起头,和琴酒莫名少女扑闪着的绿色眼睛撞了个正着。还没等琴酒来得及产生害羞的情绪,水山繁就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男人的肩膀上,那没有收敛的力度击得男人身躯一震,也震蒙了他那怀春的头脑。
“好奇怪啊。”水山繁满脸疑惑地开口,他看着琴酒难得呆怔的表情,继续说道:“不就是问个问题吗,我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啊?”似乎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理状态,他笑眯眯地往前凑了凑,在琴酒瞬间放轻了的呼吸中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对方:“抱歉了,我的好厚米(homie)!”
琴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