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森鸥外笑了两声,放松地向后一靠:“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太宰君。”
“把恶人推给我做了,真狡猾啊,森先生。”
“恶人吗……”
森鸥外沉吟片刻,微笑注视着他,意味深长地再度开口,“我说过的,太宰君,我们很像。”
——没错。
半倚着阴冷的石壁,身体的感官仿佛都被石头同化般迟缓麻木,太宰治的头脑却无比冷静。
按照普罗大众对善恶的定义,他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就算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被人知道了也只会评价一句“罪有应得”。
有人希望他活着带来利益,有更多人憎恨他想要他死,而他自己行走在一条虚无的望不到底的路上,一时分不清自身的存在是真实还是虚假。
太宰治看着眼前的人,目光一点一点,有如实质般凝结。
公野睦的情况比他要糟糕多了,即便在光线不良的环境中,仍能看出肤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得近乎透明,脆弱的脖颈至锁骨处一道触目惊心皮开肉绽的伤,关节红肿,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一处完好无损。他握着手机的五指上,细碎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
但他却无知无觉,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纯粹又安定地望着他。
许是太宰治沉默太久了,公野睦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微微一怔,收回了手。
“抱歉,没注意到有点脏。”他似乎舒了口气,“幸好还没碰到你,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这算什么。
太宰治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堵在了胸口,环境确实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就像在这仿佛被世界抛弃的狭缝内,往日假面一般的笑脸如齑粉般抖落剥离。
他几乎想要发笑:“为什么呢,我们既不是搭档也不是朋友,你根本——”他的目光和语气一样尖锐,几乎要把对方一身的血痕刻进眼底,“——没必要这么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