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力关系的影响,孟黎也被震了几下,额头撞到车窗疼得她半天缓不过神。
再加上彻夜未眠的赶路,此刻的她全凭一口气撑着。
没等她下车处理,对面的车主已经推开车门,一瘸一拐、嘴里骂骂咧咧地朝她走来。
车主是个胖子,穿着黑t、运动裤,留着一头长发,手腕戴着一串菩提子,表情凶神恶煞的,不像个好人。
在胖子靠近前,孟黎降下车窗先发制人问:“赔多少?我赶时间。”
胖子一愣,瘸着走近孟黎的车,望着姿态嚣张的孟黎,胖子摸了摸下巴,气到不行:“不是,妹妹。”
“咱先不提赔偿的事。就这责任主体的事也是你全权负责?妹妹,你这是弯道占道加超速行驶啊。还有——”
孟黎从储物箱里掏出钱包,从里取出五张纸币,扭头问胖子:“五百够吗?”
胖子气到挠额头:“不是妹妹。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孟黎无视胖子的情绪,继续问:“不够?一千行不行?”
胖子气到说不出话:“你怕不是——”
孟黎面上的耐性耗尽,她抬眸看看对面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皮卡车,从包里掏出一叠纸币扔出车窗,轻飘飘开口:“两千,总够了?”
这一次没等胖子开口,孟黎扔了钱,直踩油门开出十几米远。
胖子站在原地看看走人的孟黎,又看看地上散落一地的纸币,掏出电话,对着微信好友备注为“硕哥”的人一顿吐槽:“哥,我服了。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个人傻钱多的神经病。就我在新路弯跟一女的撞了,结果——”
半小时后,孟黎打着导航开进西川唯一一家修车行。
说是修车行,进去就一院子,院子尽头是一间由厂房改造过的修车间。
院子摆满了废弃的轮胎、喝空的啤酒瓶,墙角停了几架还没处理过的摩托车、一辆五成新的面包车,面包车上满是细小的划痕。
水泥地面到处都是残渍,有遗漏的汽油、洗车后的水痕,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残渣。
孟黎看到这环境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推门下车。
脚踩在水泥地,孟黎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一步一步走进厂房。
厂房里也乱糟糟的一片,里面除了摆满了修车用的工具,还有几辆新摩托,中间摆了一辆修到一半的银灰色面包车,牌子跟院子里那辆一样。
面包车被卸了俩轮子,看着像没有脸的怪物机器。
孟黎抬腿走进去,越过地上摆放凌乱的工具,一眼瞥见面包车对面一米五高的、梨黄色收银台。
收银台上摆了台老式电脑、计算器、两瓶矿泉水以及一包抽了一半的黄鹤楼。
收银台旁边摆了张简易单人床,被子被主人踢到角落,显得凌乱不堪。
孟黎没看到人,下意识喊了声:“有人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孟黎在原地站了几秒,迈开腿准备离开。
脚步刚迈开两步,面包车底突然冒出一道磁哑的嗓音:“帮我拿下扳手。”
孟黎一愣:“什么?”
底下的人耐着性子解释:“扳手,收银台旁边那木箱子里。”
孟黎缓了缓呼吸,鬼使神差地走近工具箱,她打开箱盖,看着里面大大小、外貌奇特的工具满脸懵逼。
许是半天没听见动静,面包车底下的人喘了口粗气,慢慢从里钻了出来。
孟黎听到动静条件反射回头,回头便见男人穿着黑背心、黑裤,顶着一身饱|满的肌肉、湿发,浑身汗哒哒地朝她逼近。
走近的瞬间,孟黎清楚地看到那张脸长什么样。
寸头下,那张脸硬朗立体,眉毛浓密有型,眼神犀利有神,嘴唇浅薄淡漠。
在男人逼近前,孟黎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男人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抬手擦了把汗水,弯腰捡起工具箱里的扳手,目光落到神情慌乱无措的孟黎身上,嘴上轻描淡写问:“你认不到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