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饱后心情大好,攀着他的胸膛,在他下颚处啄了一口。
身上酸胀不易消,她动作大,一动扯到腰间腿上,直接失力瘫软在他胸膛上,额头抵在他的鼻尖上。
“都怪你。”
“是怪我。”
“我要跟你分房睡。”
她算知道了,原来礼部当初帮他另分了个院子不是为方便他召唤妾室,而是为了保住她的腰。
不想对她说“不”,但应承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愿与她分开。
林晚宜最会得寸进尺了,撞他鼻子:“做什么不说话?”
沈意远搂着她的腰,将她拉到臂弯处,看着她的眼:“我睡小榻上。”
“好啊你……竟然真想跟我分开。”林晚宜咬牙,忍着酸逃出他的怀抱,只留给他个后脑,“既要分开还抱着做什么,你走罢,我才不留你。”
沈意远跟过去,抱紧她后在她耳边低语:“不想跟你分开,也不想让你生气,想了这个昏招反倒惹你气恼了,你罚我罢。”
晨起的声音带着哑,在她耳廓中回荡时痒极了,她扭着身子躲,没躲远反更往他怀里去了。
她翻身看他,勾着他的脖子,用额头撞他的额头:“直接说不想分开多好,我就爱听这些哄人的话。”
“不是哄你。”
他说话时喉间滚动,林晚宜唇角上扬,唇瓣印在他喉间。
“那我更爱听。”
沈意远眸光渐暗,他对着她时总是没什么理智,再这样厮磨下去,难免心火重燃。
她身子纤柔,不能过分索取。
大掌贴上她平坦的小腹,轻揉了两圈:“起来用些东西吧。”
“咕噜。”好巧不巧,林晚宜的肚子传出了响声。
她捂着脸:“起吧。”
用膳后,已经是中午。
早晨没去刻武堂,沈意远陪林晚宜消食后要去刻武堂。
林晚宜根本不想同他分开,吩咐人抬了椅子去,他练功时她在一旁看他。
感情一事真叫人糊涂,从前林晏昼练武时她只觉得无聊,看几招便要走,可现在看沈意远,一招一式跟林晏昼耍得差不多,她却连眨眼也舍不得。
她在边上等着,沈意远没像往常一样一练一两个时辰,只练了半个时辰,身上微微出了些汗就停了。
半个时辰,实在练不到什么,对他们这种常年练武的,可能筋骨刚刚暖起来,林晚宜猜他是因为她在,朝他摆手:“你多练一会儿,我喜欢看这个。”
她如此说,沈意远没有多说,只出拳时的破空之声昭显他的心意。
林晚宜也能感觉到前后出招的不同,想他是因她的话而更卖力,心里流着蜜,看他时也是满满的情意。
先前她说想练拳健体时,沈意远依着她的身形力道编了套拳,练好后耍了一遍给她看。
为了让她看清,他耍得慢而细致。
林晚宜学过舞,记起动作来快得很,看一遍后觉得简单,连腰上酸胀都不管了,要耍一遍给沈意远瞧瞧。
怎料刚耍了两招便扭了腰:“哎哟。”
沈意远过来扶她:“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伤到,但是有事。”她嗔沈意远一眼,眼波漾漾,附在他耳边说,“腰酸。”
沈意远在她腰间揉了揉,想起她不喜汗味,确认她无事后往边上退了两步。
“回罢,回去帮你揉揉。”
林晚宜不动,蹙眉扫着两人间距:“过来呀,回去也要你扶着走的。”
“出汗了,味重。”他只往前走了一步。
林晚宜向着他跨了一大步,挽住他的手臂:“现在不嫌弃汗味了。”
……
从前在相府时,林晚宜就觉得自己是在蜜里长大的,嫁入王府后,她更觉自己时刻浸泡在蜜罐里。
“心意相通”后,两人更亲密了,就是白日沈意远去上值的时辰难熬,她一天要问无数次时辰,盼着他早些归来。
前两天是明姐儿的生辰,林秉承一家搬回了相府。
不是逢十整生辰,且相府两个月内办了两场宴席,不好太过招摇,明姐儿的生辰没有大办,只邀了亲近的几户人家一道吃了生辰饭。
林晚宜之前打了三个长命平安锁,没有纠结,全数挂到了明姐儿脖子上。
爱美是女郎天性,别看明姐儿年岁尚小,收了三个镶着明亮宝石的平安锁高兴得在人前晃了好几圈,见人就问漂不漂亮,还去同岁的小伙伴面前炫耀了一番。
这个年纪的孩子,戴平安锁并不稀奇,可没有像明姐儿一样一下挂三个的。
人家只有一个,她却有三个,问她借一个匀给人家先戴戴,一会儿便还给她,明姐儿不肯,小短腿蹬蹬跑远了,留下一片哭声。
明姐儿生辰后,林晚宜不常出来,只三五天往平南将军府走一趟,连相府都少回了。
原是裁衣的布料选定了,她做事,要不然不做,要做就要做好。
裁衣绣样都是精细活且伤眼睛,她也不是时时都绣,想起他时才去绣房里绣两针。
又过了两日,是殿试的日子。
顺昌伯的大儿子沈博远参加了今届文科举,此番殿试他也在其中。事关孙儿前程,沈老太君三日前就开始焚香吃斋了。
知道沈老太君在意,林晚宜特意去将军府陪着她来人家说话。
临近傍晚回王府时,秦管家说太傅府来了信。
林晚宜打开看后,脸上微微发僵。
信上说:“灿灿啊,今日殿试我才想起来,那顾星皓不要在其中吗?他才学好,万一得了个状元探花什么的,在朝中跟你家王爷碰了面该怎么办啊?镇北王在北戎这么多年,你发痴的时候他也不在,应该不知道你和顾星皓的事情吧。他不知道归他不知道,望京城里知道的人可多了,万一在他耳边说漏了,可就不好了……灿灿啊,我觉得吧,还是你主动将这事跟他说清楚的好。”
林晚宜还真忘了这茬。
要说她和顾星皓的事情,确实如赵瑞芷所言,皇城中稍微消息灵通点的人家,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
可自打成亲以来,哦不,是自他归京以来,皇上赐婚以来,他从未问过顾星皓的事情,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过顾星皓。
林晚宜犯迷糊了,他是吃醋不想提顾星皓呢,还是压根不知道有顾星皓这号人啊?
总跟他说夫妻见有事不能埋在心里,要说开了才能长久。
林晚宜心里打鼓,晚上他回来后,究竟提不提顾星皓呢?
她不是爱逃避的,虽然心里纠结,但是人已经往膳房走了。
约莫还有半个多时辰他才会回来,洗手为他做羹汤吧,他若吃醋生气,还能叫他瞧瞧她多好,最好手上能烫出个水泡,让他心疼,就不会在意她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了。
这时候正是膳房最忙碌的时候,她进去时,灶头火正旺,个个都忙着手里的事,甚至没注意到她来,还是门口的人出声提醒,才反应过来要行礼。
林晚宜摆手让他们继续忙,又让秦桑去把王厨娘叫来。
王厨娘是相府出来的,对林晚宜的喜好也比旁的厨子深些,膳房里火大,她身上都是汗,擦干净了才近身说话。
里面锅勺碰撞和热油爆燃的声音很大,压过了林晚宜的声音,王厨娘还是不知道她找她是为什么。
绿枝到王厨娘耳边,高声吼出她的来意:“王妃要为王爷做道菜,王厨娘你看看有哪道菜适合王妃来做。”
她声音大,险些把王厨娘耳朵吼出毛病不说,整个膳房里都听见她的声音了,嘈杂的膳房安静了一刹,很快又恢复了。
她还要吼着和王厨娘说话,被秦桑拉住,请了王厨娘去外头说话。
王厨娘想了想:“若想让王爷尝尝王妃的手艺,不若做一道杏仁露,既简单耗时也不长,王爷回来前就能做好。”
简单的还怎么烫到手,林晚宜想了想自己爱吃的几道菜,挑了一道出来:“山海兜如何?”
山海兜,顾名思义是将山海间美味融进一盘菜中,其中用到春笋、蕨菜、鱼虾、材料听着简单常见,但春笋和蕨菜只掐用其最嫩一点,以老汤煨之,两日后才用至鲜之河虾放入汤中,浸泡两日,才能添佐料,上膳桌。
虽耗时极长,但工序简单,汤盅炖煮也不会伤到王妃,很是适合。
王婆子简单说了一遍山海兜的制作过程,然后说:“其中所需春笋和蕨菜量极大,需明日才能备齐,王妃看明日再做可好?”
她这两日又两日的,林晚宜听着就头大。今日殿试,明日放榜,顾星皓的状元名头一传出来,从前的事少不得被翻出来说。
她可等不了一个又一个的两日,只能今日,必须今日。
“不可,厨娘帮着想个复杂又不费时的菜,晚膳时就要吃上。”
这可把王厨娘难住了,能入王妃口的菜多精细,哪样不得提前个两三天准备,认真想了会儿:“王妃看,爆炒仔鸡如何?军中待久了口味重,鸡肉经爆炒香味浓郁,王爷应该爱吃。”
林晚宜虽然没下过厨,但是“爆炒”,一听就是个需要大火热油的菜,不小心被火熏或者被热油烫的可能太大了,她很满意。
“就这个了,王爷快归府了,动作快些。”
王厨娘不放心,提议道:“这边膳房人多火猛,王妃仔细伤着,要不去裕景院那边的小膳房吧。”
秦桑绿枝不知道林晚宜在想什么,只当她单纯想为王爷下厨,也赞成王婆子的提议。
“那边还要收拾,时辰不早了,就在这边吧,小心着点就成。”
王府里就她和沈意远两个主子,这边膳房就够用了,裕景院那边没开过火。
她这么说就是不想过去,王厨娘收声,去里头清了个锅灶出来,又把食材和需要的佐料都整理好,整齐摆放在灶台边。
“王妃,请。”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油刚下锅不久就热了,王厨娘替她放了葱姜到热油里,“滋啦”一声,她拿着锅铲往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烫伤,实在太恐怖了,她盯着冒烟的油锅不敢上前。
王厨娘手里也有锅铲,见她不动反而放心不少,翻炒两下将鸡块倒进热锅里爆炒,三两下香味就飘出来了。
林晚宜也不是一直傻站着,后面洒盐时动了手。
围场回来后,她在府中时,都会来门前迎沈意远,今日却等在裕景院中。
沈意远进来时,她正盯着一盘鸡肉发呆。
沈意远路上听府里人说了她今日下厨的事情,径直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仔细检查:“没伤着吧,膳房里有火,灿灿下回莫要去了。”
林晚宜打了半天的腹稿,见了他全忘光了,推他坐下:“用、用膳吧,没受伤。”
她为他下厨,沈意远虽担心她,但是更多的是高兴,将一盘爆炒仔鸡吃得精光,连声称赞美味。
这称赞可是实打实的,一点都没昧着良心。
林晚宜眉头紧锁着,说了实话:“我害怕火还害怕热油,都是王厨娘炒的,我只撒了点盐进去。”
沈意远压根没有原则,闭着眼夸她:“灿灿的盐洒得甚好,不咸不淡。”
“哪里好,一点也不好。”林晚宜的饭碗只少了几粒米,心里有事她根本吃不下东西,丢了筷子,起身坐到沈意远腿上,“我不开心。”
沈意远刚要问,她就伸手捂住他的嘴。
“现在开始你只能点头摇头,不许说话。”
沈意远点头。
“今日殿试你去了吗?”
沈意远摇头。
他是武将,文科举殿试只文臣陪在皇上身侧。
林晚宜又问:“今日参加殿试之人,有你认识的吗?”
他点头。
二叔家的儿子今日在其中。
林晚宜也想到了:“这道题不算。”她重新问,“除开沈博远外,今日参加殿试之日,有你认识的吗?”
想了想,摇头。
参加殿试的也有世家子弟,但是他归京仅一年,至多听过名字,人到眼前都不一定认识,所以摇头。
不认识,所以就是不知道顾星皓的存在。也好,全由她来说,省得他多想。
“听过顾星皓吗?”
沈意远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林晚宜正紧张着,他还在这模棱两可,她不乐意了:“你这究竟是点头还是摇头啊?”
他点头。
前头问认不认识殿试的人,他摇头,现在问顾星皓他又点头,这不是耍她呢嘛,林晚宜不干了,撤了手:“认识就认识,你骗我做什么?”
别开脸,头扬得高高的,不愿意看他。
见此状,沈意远明白这个顾星皓应该也在参加了今日殿试,他解释:“子安信里提过他,只记了这个名字,未曾见过人,也不知他在殿试之列。”
林晏昼的信来十封,他可能看一封,记得顾星皓的名字,也是因为那是一段时间内出现得最频繁的名字,也不提为什么,只一个劲说他坏话。
林晏昼也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只骂顾星皓图个爽快,从头到尾没提过为什么要骂他。
可是林晚宜不知道他信里都写了什么,只当他什么都告诉沈意远了,恨不得立刻冲回相府找林晏昼算账。
怪不得爹刚知道二哥哥常在信里提她的时候生气,是该生气,她也生气!
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这账下回再同他算。
她回头看着沈意远的眼,咬着唇缓缓说:“那二哥哥肯定都跟你说了吧,你要听我解释的,我那时候不懂何为爱慕之心,他长得俊,又有李清月喜欢他,我就以为我也喜欢他,可是嫁给你后我才知道那不是喜欢,我真的不喜欢他,就是争强好胜惯了,爱跟李清月别苗头罢了。”越说越急,搂着沈意远脖子的手臂也收得越来越紧,“我现在知道了,那种根本不能叫喜欢,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她说得简略,是以沈意远知道情况来解释的,沈意远听着一头雾水,大抵猜出这个顾星皓曾入了林晚宜的眼。
心里正有陌生的酸涩感袭来,就听她急急地说喜欢。
不喜欢他,只喜欢你。
未来得及散开的酸涩被犯懒的蜜糖淹没。
“喜欢。”他将这两个字反复在唇齿间咀嚼品味,后捧着林晚宜的脸,深深凝望她的眼,“灿灿说喜欢。”
虽然有些冲动,但话都说出口了,他还问,林晚宜面颊发烫。
“是啊,就是喜欢。”卸了力气将头搭在颈后肩背之上,滚烫的脸颊贴在他脖颈处,“喜欢你,心悦你。”
“所以你别听二哥哥的,他什么都不懂的。”
往事不必追,她便是真对那顾星皓动了心又如何,只要眼下在她心里的是他,在他怀里的是她,便足够了。
可惜林晚宜伏在他肩头,看不见他眼中满溢的柔情。
沈意远轻抚着她紧绷的脊背,温声道:“子安什么也没说,我只知顾星皓这个名字而已,并不清楚他的任何事。”
“啊……不早说。”林晚宜捶他,“真坏。”
她什么都说了,他才说。
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