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知道的是,悬偶子升任朱雀王之后,就急吼吼地写信向息摩崖炫耀去了。
他自然不会说铜芳玉是有了玄武君,才顺带把他捎上,而是说有了他这个朱雀王,师父考虑好事成双,才又增设了一个玄武君。而这位玄武君的身份,正是储仙宫少夫人。
如此一来,息摩崖自然不会怀疑傅希言的身份。
个中内情,曲折复杂,饶是段谦智计百出,此时也只能呆若木鸡了。
傅希言掏出玄武令也是不得已,若是没点证据震撼人心,以段谦的多疑,一定会抓着两人对话互动不放,傅希言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出。
段谦没想到他暗中做了这么多事,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感动:“其实这件事,你可以交给我去做。”
傅希言说:“我也没有十全把握,怎好意思让段公子冒险呢。”
息摩崖的凶残,世人皆知,段谦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的风险的确很高。
他问:“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傅希言说:“一场完美的假死,演员、环境、道具、时机……每一样都不可少,我们最好去实地考察一下。”
段谦疑心又起:“你的师父到底是哪一位?”
该不会真的是铁蓉蓉吧?
想到这里,他陡然一惊,若傅希言是铁蓉蓉的徒弟,自己将他引入暨阳县,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傅希言说:“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储仙宫少主吗?”
的确。
储仙宫和傀儡道恩怨天下皆知,莫翛然入赘天地鉴之后,这份恩怨大部分都由万兽城继承了,当年裴雄极曾经放话,不许万兽城的人踏入中原半步。
就是这句话,让万兽城的人每次出东行都跟做贼似的,不敢大张旗鼓,而他义母也才能夺得片刻喘息。
也就是最近,天下局势重新动荡,北周南虞纷争不断,各大势力粉墨登场,正邪善恶界限越来越模糊,妖魔鬼怪层出不穷,这万兽城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怂恿义母直接投效储仙宫,反正他们这一脉是从来不拿人当傀儡的,想来罪罚较轻,也好过一天到晚受万兽城的骚扰。
段谦面颊缓和下来:“这件事我要问问义母。”
*
花月楼虽然在暨阳县没太大的名气,但因为老板管得宽松,楼里的姑娘也就没什么斗志,大家都得过且过,反倒营造出了一种与其他妓院截然不同的宽松范围,吸引了一批固定客人。
每到夜里,别的青楼都是一群姑娘站在门口吆喝,只有花月楼孤零零地放着几盆花,等客人上门了,才有人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招呼。
不过傅希言和裴元瑾受到的待遇要好些。
主要是裴元瑾,刚一进门,傅希言大老远就感受到了姑娘们从楼梯上大步狂奔的震感。
短跑冠军气喘吁吁地问:“这位公子,几位啊?”
傅希言想:既然特定是“这位”公子,那还问什么几位呢?
裴元瑾看向傅希言。
傅希言说:“我们先看看有哪些包厢。”
通常而言,不管是酒楼还是妓院,都被不太欢迎这样龟毛的客人,但裴元瑾的脸面比天大,一向没什么人接手的工作今天差点抢破头。
花月楼实在很大,光是一楼,除了大堂之外,还设了七八个包厢,二楼包厢数量差不多,但每个包厢的面积更大。
傅希言原本还走在裴元瑾身边,挤着挤着,就到后面去了,要不是裴元瑾紧紧拉着他的手,两人怕是要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公子,你们这是?”终于有姑娘发现他们俩手牵着手。
裴元瑾微微用力,将人拉到怀里,轻轻搂住:“两个人,安静的包厢,一桌饭菜,不要人伺候。”
……
最贵的包厢,推窗能看到浦阳江。
傅希言浅尝了一口,口感果然比烧酒绵柔,虽然少了入口辛辣的刺激感,却回味悠长。同样的盐焗鸡、梅菜扣肉,花月楼做得更加地道。
鸡肉嫩而不油,扣肉香而不腻……傅希言和裴元瑾忍不住又展开了干饭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