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给你举风筝,等会儿你跑起来!”
阿虞好多年不放风筝了,但好在手艺没有生疏,大步跑了一段,轻轻一拽,风筝便摇摇晃晃的上了天。
草长莺飞,雨后天晴,细碎的阳光从云层里洒了满江,波光粼粼的江面仿佛镶满了东珠光彩夺目。
老管家捻着花白的胡须感慨:“岁月真是神奇,老奴还记得您和姑娘才出生时的模样,一转眼你们就这么大了!”
容舟目光追随着那抹蹁跹的身形,回过神来,淡淡笑了下。
福伯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道:“大公子,老奴说句逾越的话,您年岁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自个儿的事了?一个人在京城,孤零零的多寂寞啊,有了家世,有了孩子,一切就不一样了!”
容舟眉心微沉,声色如水:“有阿虞在,并不觉得寂寞。”
福伯叹了口气:“大姑娘还能陪您多久呢,迟早还是要嫁人的!”
他心口一窒,从来没有这个问题离自己如此之近过。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盼望着阿虞嫁人,甚至一手操办,为她挑选良婿,待她出了孝期就能嫁人。
分明是水到渠成的事,他却突然觉得难以接受,甚至在这一刻莫名冒出一个念头来。
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江边停了几艘华丽的画舫,依稀有丝竹和谈笑声传来。
阿虞拉着风筝放了一阵就觉得累,听见那边悦耳的声音,忍不住停下来,风筝没了拉力很快往下坠。
樱桃惋惜的摇摇头:“差一点就能把线放到头了……”
阿虞已经跑得腿软,撩着裙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一边收着线,一边气喘吁吁道:“我不行了,你自己去玩会儿吧。”
樱桃自然求之不得,自己摆弄风筝去。
阿虞四处张望了一下,容舟还站在原地,遥遥朝她一笑,她向他挥挥手,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呀?这是容家大姑娘不是?”
阿虞回头,看到几个盛装打扮的女子,很是眼熟。
除了中间那个女子梳起了发髻,着妇人打扮,左右两个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妆容精致,好不隆重。
她愣了那么一瞬,就醒了神,这几位可不就是一起长玩耍过的那几个小姐妹吗。
城东的李姑娘家里是做米面生意的,那些年闹饥荒的时候,因为屯了几个粮仓的米面大赚了一笔,后来在容家隔壁买了一处宅子,常有往来。
另外两个姓曹,是一对双生姐妹,来头不小,知府外甥女,阿虞去年离京时,曹大姑娘嫁了人,仔细一看那春衫下微微隆起,显然是有了身孕。
不过她们却面露迟疑,不太敢相认,还是李姑娘多看了她几眼,确定的拍了拍手掌:“嗨呀,可不就是阿虞吗?去年不是上京里去了,怎么回来啦?”
小姐妹们见面,自然是少不得一番寒暄叙旧,阿虞还没开口,曹二姑娘就掩嘴笑了起来:“听说你找哥哥去了,怎么样找着了吗?”
这语气隐隐带了点期待,阿虞哪里听不出她的幸灾乐祸,笑眯眯道:“找着了,我们一起回来祭祖,前儿才刚到。”
曹二姑娘素来眼高,有些瞧不上商贾出身的阿虞,虽说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但到底有多少姐妹情分呢可说不准。
“你哥哥在哪儿呢,我只记得小时候见过,可变样了?”
阿虞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腹诽了无数次,好好的久别重逢的喜悦,都被她给打断了。
她哥哥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议论的?
可她心里气不过,指了指那头的容舟:“喏,我哥哥,曾经的探花郎,现在的大理寺卿!”
她有些炫耀的扬着唇,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曹二姑娘的目光这才越过人群,顺着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头儿,心里一哂。
这是她哥哥吗……怕是当爹都绰绰有余了吧!
正要收回目光,却见那老头儿身后有一抹白衣晃动,如珠如玉的人就那么撞进了眼底。
那磊落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优越的不得了,这么望过来,让人莫名的心跳加快。
曹二姑娘愣住了:“这……真是你哥哥?”
阿虞唔了一声,其实也并不是。
一道阴影闯进了余光里,容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边,他侧目看了自己一眼,朝那几个小姐妹温和颔首:“对,在下就是容舟,阿虞的兄长。”
曹二姑娘的眼睛都要落到人家身上去了。
阿虞不满挥挥手:“怎么啦,吓着你了?”
“没有……”曹二姑娘脸一红,羞涩的屈膝行礼:“久仰大理寺卿美名。”
那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眼神直叫阿虞起鸡皮疙瘩?
好家伙!
这别是看上哥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