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总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明霜靠在他怀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了。
回家后,她觉得有些疲惫,洗完澡就睡了。
江槐房间浴室灯亮了很久,晚上没找她来自荐枕席,入睡之前,明霜竟然觉得心里有些不爽。
这几天她竟然已经有些习惯了和江槐一起睡,他睡眠习惯好,身上香,而且很乖,会忍着,由着她随意折腾,这已经成了她睡前的一大趣味。
明霜不太高兴地入睡了。
周一是他们无人机试飞的日子。
明霜刻意挑选的天气,风和日丽,蓝天白云,他们小团队五个人都到齐了,忐忑紧张地等着试飞。
“起飞了!”卢思佳格外惊喜,看着天空,抑制不住激动。
那是他们这么久汗水的结晶,眼见所有努力都有了回报,由不得不激动。
“操作,发指令。”明霜示意陈鹤轩。
无人机在空中急速上升,旋转,下降,完美地执行指令,大家脸上都带了笑——直到,无人机机体忽然急速下降。
“降速这么快干什么?”明霜皱眉,问陈鹤轩。
陈鹤轩鼻尖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明明刚才他发出的上行指令。
下一秒,无人机径直坠落在了地面,巨大的撞击声后,摔得面目全非。场上一片安静。
明霜脸色很不好看,勉强笑了笑,拍了拍手,“看来这次失败了,把样机带回去,继续调试,找出问题来,反正还有时间。”
现在十月中旬,她和江槐签的合同里,截止日期是12月31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失败很正常,他们开发速度提高了这么多,第一次就成功了,那他们得全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应该是姿态控制不稳定,旋翼控制精度不够的问题。”明霜仔细回想了下刚才无人机的运动轨道,“我再多调试几次。”
“至少可以起飞了。”明霜尽量活跃气氛,弯唇笑了笑,“还是很不错的。”
卢思佳嗯了声,陈鹤轩脸色也终于也不再那么难看。
明霜回家时,是傍晚六点,感觉一身疲惫。
吃完饭,江槐看着她,轻声问,“有什么不高兴的?工作不顺利吗?”
明霜,“……”
江槐似乎完全忘记了合同的事情,对如今脑子不清楚,而且莫名其妙爱她爱得疯魔的江槐而言,她对他提什么要求,他应该都会答应。
明霜盯着他。
她不会这么做,她会履约。
那是她和江槐的比赛,她绝不会认输。
明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给我拿过来。”她懒懒对江槐说。男人修长的手指一勾,给她把手机递到跟前。
竟然是明立诚。
“你回国那么久,不告诉我?”明立诚那边的声音显然压着火气。
“告诉你干什么?”明霜说,“我又不是五岁小孩,还需要你天天管饭。”
明立诚,“……”
“你还在弄你那没用的公司?”他说,“我告诉你,你别搞那些莫名其妙的,要上班回自家上。”
明霜,“你管我那么多?我创业花了你的钱了吗?”
确实没找明立诚要钱,都是她自己攒的,大学时代明霜随着明萧整了一家小公司,攒出了原始启动资金——然后最大头的技术专利开支变免费的了。她视线瞟过江槐,心想等到时候江槐想起来了,她这段时间给他治病,在家服侍他照顾他,江槐是不是还得倒贴钱给她。
“明天你回来一趟。”明立诚听得出在深呼吸,“有个人给你见见。”
“谁?男的女的?”
“林家小儿子。”明立诚说,“你以前小时候还见过一次。”
“哦。爸是在给我挑选相亲对象了?”明霜轻飘飘说,她饶有趣味看向江槐,却见他别开了视线。
就是不知道明立诚晓不晓得,她现在正在和一个男人同居。
“明天回来。”明立诚也懒得和她多贫,“再不挑,你还想玩到几时?”
挂了电话,明霜似乎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惜另一个人不这么觉得。
“你要出去相亲?”江槐凝着她,“有我,不行么?”
明霜轻飘飘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要再找新男友,那也是我的自由。”
“我们为什么会分手?”江槐睫轻轻颤了颤,他一直没有放过这个问题。
依旧是这般,一切似乎都走上了相同的轨道。“因为失忆前的你,不乖。”明霜懒洋洋说,“不听话,和我闹。”
他沉默了,垂着眼,别开了视线,不说话。
陡然,他轻声问,“……现在呢。”
明霜想了想,“现在还行吧。”
那么假若他一直维持这个状态,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明霜会不再抛弃他了吗?
明霜翻了个身,忽然说,“近期可以不找,看你表现。”
说实话,失忆后这个江槐,还是挺对她胃口的,不对她刨根问底,乖顺,温柔小意,那个疯狂又难以控制的江槐,似乎已经离她的记忆很远了。
她手陡然被紧握,男人已经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把她的手递到唇边吻着……压抑不住的热情,江槐这么主动地迎着她,明霜仰着脸,享受他这少见的热情,懒洋洋分神想,红颜祸水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等他都记起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耻辱。
晚上明霜睡着得很晚,第二天却还要早起去公司,脾气就格外地坏,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反复模拟那次摔机的事故。
门被敲响,明霜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说了不让人过来。”
“江,江总来了。”卢思佳小心翼翼说。
现在林泉和江槐可是他们债主。
每次见到江槐,卢思佳都觉得有点压力,他的性格实在给人距离感,太好看了,气场也不一般,加之身份放在这里。
男人穿着纯黑衬衫,袖扣整洁系起,看着清冷又斯文,见惯了他在家的模样,明霜陡然看到他再度换上正装,盯着看了几眼。
其实江槐最招人的时候,学生时代,是他穿校服的样子。现在,则是他穿正装的模样,穿的越多越严越好。
地上扔了一地零件,显示屏和示波器都亮着,明霜很不耐烦,“赶紧回家去,别打扰我工作。”
卢思佳倒吸了一口气,忙看江槐,他倒是没见很介意的样子。
这话信息含量太大了。“回家去?”卢思佳认识明霜这么久,没见她允许男人回家过。
她想起那天明霜莫名其妙骂江槐的话,脑子里出演了八百部狗血连续剧,脚底抹油,“那,老板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明霜折腾了两三天,把机体都检查了好几遍,就是什么问题都找不出,样机飞得很完美——除去会莫名其妙的摔机,这样的产品显然是不合格的。
江槐给她倒了水,拿了饭。明霜吃完,继续工作。
“有没有可能是信号问题?”江槐一直安安静静看着她工作,“换一种思路。”
“你又不懂。”明霜被工作弄得有些烦。
“凭什么这么觉得?”她站起身,冷冷看向江槐。
“因为我觉得你机体做得很完美。”他轻声说,“所以可能是外部原因。”
“比如类似,控制台信号传输畸变。”
从少年时代开始,江槐似乎就一直很相信她,觉得她很优秀,即使当年他考了状元,她离志愿差一分。
是装出来的吗?为什么能这样。
女人唇角忽然勾了一个莫名的笑,他如今对她的这个笑容已经有些熟悉了,身体有些紧绷,果然如此,明霜慢条斯理关上了实验室的门,“坐。”
她拉在他沙发上入座。
随即,坐上他的腿,漫不经心地说,“江总,你忘了一个大好事了。”
江槐下唇,那天被她咬伤的痕迹还没愈合。
他唇生得纤薄红润,那个咬痕格外明显,走在外头,很多人一眼就能看见,留在这个清冷干净的漂亮男人身上,显示他有主了。
他身上有她留下的各式各样的印记,明霜喜欢使坏,江槐似乎也不讨厌被她这么对待。
重逢以来,明霜第一次这么对他,主动坐在他腿上,亲密地对他说话。
他垂着睫,环住她的腰,试探性地一分分靠近她,“嗯?”了声,意思是问她是什么好事。
“等你想起来就知道了。”明霜扯了个阴阳怪气的笑,“到时候,想要我怎么奖励你啊?”
那个合同,是明霜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耻辱,江槐敢这么对她?
江槐被她压住。距离隔得近了,他秀丽的眉眼显得格外干净明晰,唇上压着那个咬痕,领口被她解开,江槐很少有这模样,明霜一分分看过去,心道他勾引人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忘,还越发精进了。
还那么想结婚,结了估计也是个不守夫道的,那时候她看得住他吗?估计是第二个明立诚,男的没几个好东西。
“信号。”他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样机,沙哑着嗓子说,“查一查。”
江槐做事认真专注,他刚在思考,见着这一地零件和屏幕,不忘提醒她。
却见明霜似笑非笑,磨了磨牙,手指一动,“江槐,你挺牛啊。”
他玉白的脸已经飞快涌上潮红,整个人都僵住了,六年过去了,这男人在这方面还很是保守,反应生涩又敏感,偏又生一副清冷如玉的美人容颜。明霜独看不惯他这种模样,这时只会更想加倍折磨他。
明霜浅笑着问他,“还装吗?”她有的是办法,可以弄死他。
他讨好地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明霜把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男人重新打包好,推出了实验室,视线重新回到了屏幕上,开始专心致志工作,她绝对会亲手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