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二人下山回城。傅深从甘州调派北燕大将之一袁桓留守西京,俞乔亭则继续率军东进,为攻克洛阳做准备。有北燕军做表率,襄州节度使也有样学样,派亲信将领在长安常驻。赵希诚原以为长安打下了就是新朝的,谁知一眼没看住,竟然成了“三家分晋”。他带兵打仗还行,对这些勾心斗角不在行,严宵寒又被他拱手送进了北燕军营,这下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一面去请严宵寒,一面令人快马加鞭回金陵请旨。
可惜这次连严宵寒的面都没见着,傅深端着一副客气中不掩“你算老几”的冷脸,将他原模原样地请出了北燕军驻地。
没过多久,江南朝廷发旨,令赵希诚继续率军北伐,与北燕铁骑协力收复洛阳,长安暂由三方共治,却只字未提严宵寒。
八月,洛阳光复。
八月底,严宵寒入蜀拜见太上皇,重整禁军与旧京营为天复军的消息传出,金陵朝廷一片哗然。
唯有长治帝像是早有预料,下旨册封严宵寒充任首任天复军使,将天复军归为天子亲军,又命他不必还朝,就地北上与赵希诚汇合,收复京城。
直到这时,朝中的江南一党才意识到,严宵寒冒犯天威、被逐出中枢,从一开始就是君臣联手演给他们看的一场戏。
有江南士族阻挠,北伐之事迟迟不决。要不是严宵寒以近乎挑衅的姿态处置了薛淑妃,江南四学士之首的薛升也不会为了将他踢走,宁愿在北伐上退让一步,同意朝廷出兵与北燕铁骑共围长安。
他们打错了算盘,长治帝才疏志大,虽然经常没主见,但并不是没有野心,他经历过盛世,终究不甘于偏安江南一隅,骨子里仍渴望着重返中原,一统天下。
严宵寒当初奉命组建dú • lì于各地节度使的朝廷亲军,曾给长治帝指了两条路。一条在明,即整编败军残部,招募新兵,也就是赵希诚现在统帅的军队。江南军人员参差不齐,战力不高,纯粹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但拿出去充门面足够了。另一条在暗,也是他离开金陵最重要的使命。
随元泰帝西狩的全是北衙禁军和京营的精锐。禁军是严宵寒的亲信,京营是皇族的亲信,这两拨人马组成的天复军,才是长治帝和未来新朝真正可以依靠的亲军。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薛升以为他在前线吃沙子时,严宵寒已在蜀中将天复军重整完毕;当薛尚书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又被严宵寒摆了一道时,严宵寒已带着这批精锐奔赴沙场,与刚刚攻克洛阳的北燕铁骑汇合。
走到这一步,江南士族已彻底落入下风,收复中原,统一南北势在必行,哪怕他们现在动手把长治帝从皇位上拉下来,也无法阻止雨后春笋般接连发兵的地方军,更阻挡不了北燕军与天复军悍然北上的铁蹄。
年底,各地捷报频传,黄河下游以南全部光复,北燕铁骑与天复军连克庆陵、潞州等五地,直逼鞑柘二族主力所在的重镇原州。等到年关时,江南朝廷更是派人送来大批粮草军备,厚赐天复军,另有圣上御笔密信致意靖宁侯。
傅深晚间回营时,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他冻得双手发麻,掀开帐门,却有一股融融暖香扑面而来。此刻本该昏暗无人的主帅营帐里灯烛明亮,占了鹊巢的“鸠”正倚在床头看军报,听见动静笑盈盈地望过来,放下书,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