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清醒过来了,”杜子君冷哼一声,打火机在指间甩来甩去,“我说什么来着?逼一下还是能出成绩的。”
“你的教育方式也够有问题了。”闻折柳吐槽道,“不过,看今晚的场景布置,应该还有什么后续发展,只不过没做几道题,就被我们破解了答案而已。”
【恭喜,答案正确!你就是今晚的最佳侦探!】
猛地被拉出副本,谢源源的心脏还在狂跳,他仰在椅子上,听见耳畔传来一下接一下的清脆解锁声。
状态和属性逐渐回到该有的水准,谢源源把脸埋在冰冰凉的湿毛巾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天啊……”
闻折柳同情地看着他:“辛苦了,表现很好!”
“下次再接再厉吧,”贺钦补了一句,“一小时二十三分钟,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
杜子君的表情淡漠,他把一根烟夹在手指间,也不点燃,只是捻着玩。
“勉强只能算凑合。”他的语气亦是淡的,“再偷懒,就小心你的腿。”
“知道啦,知道啦……”谢源源瘪着嘴巴,委屈巴巴地拖长了声音,“我会努力的嘛……”
【请无人入眠方接收破题奖励cg!】
系统的声音一出来,四个人便知道,今天又要看全息xiǎo • diàn • yǐng了。
谢源源如蒙大赦,急忙坐正了身体,把毛巾拿在手里。
一开始,众人眼前就是一片曙光初生的朦胧,远处群青色的天际犹自镶着几颗稀疏的残星,另一边的地平线上便已酝酿氤氲出了醉意般的微微酡色,露水扑洒,密林间的雾气冰冷湿润,从他们的脸侧拂过。
有一个人走在崎岖的山路间,身后背着一个大筐,里面盛着窸窸窣窣的碧绿草叶,手里还握着一把柴刀。
“穿着修士服诶。”谢源源眼睛尖,一眼就在晦暗的光线中看出了那人的衣着,“后面背着的筐是干嘛的?”
“……猪草。”闻折柳嘴角抽了抽,吐出两个字,“好吧,我知道他是谁了。”
“友情提示,”贺钦在桌子底下牵着闻折柳的手,仿佛猫挠抓板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轻闹着他的掌心,“别乱捡伤员。”
说完这话,闻折柳便在清晨的新冷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友情提示无效,”好痒,他把手使劲在贺钦的指头上蹭了蹭,“他要过去救人了。”
年轻的修士再次于晨光稀薄的时分救回了一个伤员,战争刚刚结束,到处都是长久难愈的疮痍和不散的死亡和眼泪,只有这座与世隔绝的小镇是附近唯一平安的桃源地,反倒鲜少近距离接触这种伤员。
修女们忙忙碌碌的打水、找药布,收拾出一间空房安置此刻还昏迷不醒的男人。清晨金色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擦干净脸上的污泥和血痂,男人的脸露了出来,双颊消瘦,眼睛下方留着一道深色的疤痕,是陈年旧伤。
“原来是他,”贺钦说,“那整件事情就能串起来了。”
“谁?”闻折柳没有在第一晚的幻境中看见这个男人,“他出场过?”
杜子君道:“见过他,第一天的时候,副本里的人物形象还没有偏差得太大,这个人有出场过。”
说话间,热水腾腾的蒸汽已经在房间里缭绕起来了,两名身强力壮的修女用热水敷开和血肉黏连在一起的破衣服,看见了男人背后的伤口,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他是被野兽袭击的。
“前天你救回来一个,今天又是一个。”院长和修士站在门口,她的胸前依旧戴着那串玫瑰木的念珠,只是看上去更精神一些,眼睛也更有神一些,“听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这里收纳伤员的频率反而比以前更高……或许只有主知晓这是什么道理。”
修士笑了笑,湛蓝的双眸温柔:“请不要担心,嬷嬷。战争确实已经结束了,他们会没事的。”
“那天的孩子,她的伤势怎么样了?”院长折痕深刻的眉心飞快掠过一丝隐晦的担忧,“愿主保佑这个苦难沉重的年轻人。”
“已经可以下地走一走了,”修士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自嘲的意味,“只是伤势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戒备心也很强。”
院长摩挲着胸前的念珠,轻声说:“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扔掉。”
“……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修士低下头,谦卑地道。
“可那孩子一无所有,早已是全身在地狱里走过一遍的人了。”院长看着他,“她既然不与任何人亲近,也不肯打开心防,那你就像她素未谋面的父亲、丈夫、兄长一样宽容她、尊重她、仁爱她吧,同时与她保持距离。这并非是你天然的职责,但你应当这样做,并要切记分寸的可贵之处。”
修士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我明白。”
他们身后,走廊的拐角处,少女清瘦的身影稍微探出一半,复又连带着裙摆一起,蹒跚着消失了。
时光轮转,飞快地在四个人眼前迁跃而过,一周后,被修士救回来的男人从生死线上捞回一条命,并且可以睁开眼睛,和每日进来换药的修女说笑了。
“这是个多么美妙的地方啊!”眼角有疤的男人深吸一口气,重伤未愈的苍白面颊上泛起亢奋的红晕,“远离尘世,远离战争,我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一个人间的天堂!”
“您的用词太夸张了,”修士温和地说,“我相信别的地方,一定也有人们为了抵抗战争而做出的奇迹。”
“别的地方,那可不算什么,”男人咧开嘴笑了起来,“现在是我发现了这里,这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尊敬的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基地能发挥多么大的能量?”
他这话说得古怪,修士困惑地皱起眉头,摇头道:“我不是很明白您说的……”
“当然!”男人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您救了我的命,我谢谢您,我应该谢谢您——谢谢,十分感谢。”
“呃……”修士拿起装着绷带和酒精瓶的托盘,“不用客气?”
他转身,打算出门时,忽然发现门口站着的少女。
瑟蕾莎金发如雪,眼瞳碧蓝,细白的五指扶在门框上,滑下去的袖子袒露出其下伤痕遍布的肌肤。她面无表情地,阴沉沉地看着房间里的高瘦男人。
男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修士也为她的突然出现而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