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均一怔,勉强笑道:“都过了两三年了,怎么又说这个了。初初在你这里,朕放心得很。不会带走她的。”
乔简简垂着头,低声道:“妾说的不是初初。”
萧重均叹了一声,他伸手抚了抚乔简简脸上的泪珠子,道:“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朕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
乔简简抬起头:“陛下……”
萧重均微笑着道:“朕答应你。”
乔简简的病很快好了起来。
后宫中后来又添了两位公主,并没有皇子,朝中隐隐有些担忧,但也不算太着急,因为皇帝还年轻。
但后来皇帝的病一日比一日重,朝中终于慌了起来,后宫也开始惶惶。
乔简简并不太担心朝堂的事情,那些事情已经与乔家关系不大了。安平公主告诉她,皇帝已经召了燕王从宁州回来。皇位的归属并没有疑问,唯一能让朝臣反对燕王登基的理由,大概就是燕王妃姓顾。但燕王夫妇向来有口碑,这点反对不足以成立。
顾清沅做了皇后,乔简简也不怕。她这几年早就与顾清沅和解了,时常写信给清沅。甚至乔优优也会写信过去。逢上年节,都会有礼物往来。燕王回京的时候,她也一定会请清沅来南华宫玩。
燕王夫妇的大女儿与初初年龄相差不大,一对小姐妹一起玩玩闹闹是最可爱的。
乔简简心中唯一难过的事情就是她从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这么快。她对皇帝已经没有了幻想,但是一想到他离开,她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
燕王到京之后,皇帝的情形一度好了一些,但是很快御医就知道错了。京中开始说,皇帝的病即便裴闻仙来医治也无力回天了,然而裴闻仙在去年已经仙逝了。
宫中越发忙碌,人人都慌慌张张。乔简简带着初初去看皇帝的间隔越来越短,因为御医也不知道皇帝还能拖多久。
这一天轮到乔简简侍疾,皇帝正好醒着。她想给他喂药,但他只喝了两汤勺就吐了出来。乔简简忙为他清理干净,又给他喂了些水。
“陛下歇一歇再用药。”乔简简说。
皇帝说:“别管药了……和朕说说话。”
简简忽然哭了,道:“明日我让姐姐来。”自从皇帝病后,优优还没有来单独看过皇帝——她是德妃的女官,并没有单独探病的资格。
皇帝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听见。过了片刻,皇帝才低声说:“不必了。”
乔简简道:“陛下……不想见她么?”
皇帝呼吸有些急促,乔简简为他顺了顺气。他才说:“你姐姐没有那个心思……又何必让她知道……朕如今这样,知道了又能如何?就当……朕为她,做的一件好事吧。”
他又看向乔简简,对她低声说:“简简,朕对不起你。”
乔简简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自从皇帝登基之前被顾太后羞辱之后,还从没有哭得这么厉害。
“陛下,”她说,“你也是为我做过两件好事的。第二好的是,给了我初初。”
皇帝虚弱地笑了:“初初才是第二好……那第一好……”
乔简简说:“第一好,是那年春天,陛下还是太子,给我带回来的桃树。不论我住到哪里,都会带走它们。”
皇帝怔怔看着她,慢慢道:“说来奇怪……朕好像总觉得,你该一直叫朕殿下。”
她叫他殿下的时候,他是太子,她是那个总有些手足无措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