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追和没人追对夏舒安来说似乎没有变化,沈博晏一直处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看着他,既不会靠得太近也不会想要束缚他,要是他从前有这觉悟,说不定夏舒安会跟他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大家喝喝茶互相倾诉一下彼此的爱好。
不过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的,比如说周末的早上,有个人就拿着早餐按响了夏舒安家的门铃。
“早上好。”
高大的男人笑容温和,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他举了举手上的盘子。
“吃早餐么?”
“......吃。”
不得不说,沈博晏还是很有做饭天赋的,夏舒安参加厨艺进修班也有一个月了,别说手艺长进了,连油盐酱醋的顺序都还没摸透。他手上拿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馒头,目光中透出深思。
“这是你自己做的么?”
“是阿姨做好,冷冻着我带回来的。”
夏舒安:这就合理了嘛。
沈博晏:“但是煎蛋和香肠,还有烤面包是我自己做的。”
夏舒安:“......”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过了早餐,夏舒安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玩消消乐游戏,沈博晏在后面看了一眼,道: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么?”
“今天和闻之去看演出。”
“嗯,那玩得愉快。”男人轻巧地带上门。
夏舒安的这个周末过的非常充实,他去看了戏剧演出,还参加了一个朋友的生日会,周日他回家,到晚上才回来。
第二天上班,他醉心在工作中,有一个研究项目取得了阶段性结果,下午的时候小组开会,大家兴致高昂,一边聚餐一边聊天,一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从会议室出来,夏舒安慢腾腾收拾着准备回去,出门前一刻他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才猛地想起,今天晚上约了跟沈博晏吃饭。夏家现在虽然吃穿不愁,但毕竟不比从前了,消费有所限制,有些高档场所也不去了。
沈博晏发给他的餐厅主厨据说是国际厨艺大赛金奖得主,手艺一流,刚开业就笼络了大半个荣川上流社会人的胃,害的夏舒安也好心痒痒,所以沈博晏邀请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们约了六点半,现在赶过去大概......大概已经过了晚餐时间。
夏舒安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想,这可真不是他故意折磨沈博晏,就是这么巧合罢了。
他翻出沈博晏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
男人嗓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沉稳:
“喂。”
“喂,啊,不好意思,小组开会,我这边已经吃过饭了,你还没吃么?”
“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哦,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的。”
“我怕打扰你。”
说的这么可怜,不就是想博他的同情?
“那你再叫点东西吃吧,太晚了我不过去了。”
“好。”
临窗位置,男人挂断电话,召开服务生,对着桌上的鲜花蜡烛还有前菜,道:
“都撤掉,然后给我来碗面。”“呃,好的,客人。”
沈博晏用湿巾擦干净手,扔到台上,然后面无表情地打开了pad开始处理邮件。
下个周末的时候,夏舒安和沈博晏去打了台球,虽然沈博晏在台球桌上对夏舒安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台球是无罪的,而且台球还挺好玩。
他们玩了半个下午,接着去做了按摩,晚上的时候夏舒安不想在外面吃饭,于是回去,沈博晏下了厨。
夏舒安靠在厨房门上,道:“有需要我帮忙的么?”
“不......你把这个青菜洗了吧。”
夏舒安上前洗菜,他清洗得非常认真,专注得样子让人以为他在处理什么疑难杂症。沈博晏侧头悄悄地看着他,眼神里慢慢有了暖光。
吃完饭,两个人齐心协力把餐桌清理干净,沈博晏目露迟疑,轻声道:
“我还可以留一会么?”
“不太方便吧。”夏舒安委婉地说:
“今天对你的容忍度差不多到极限了,你再呆下去我会不高兴。”
沈博晏理解地点了点头,走到玄关位置,向夏舒安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五一,这个五一是夏舒安自由后的第一个五一,他决定进行一场家庭旅行。30号当天他们就乘坐飞机离开了荣川,一直到四号才回来。
到了家之后他在楼道碰到沈博晏,沈博晏:
“回来了。”
“嗯。”
六月的时候夏舒安的厨艺进修班终于毕业了,夏舒安拿着毕业证书,内心非常不安,并且决定以后坚决不说自己是从这里毕业的,免得抹黑了老板的脸面。
不过夏舒安还是给爸妈做了一顿饭,夏父夏母吃得非常开心,夏母:
“很好吃,以后别做了。”
夏舒安:收到。
8月,夏天到了,夏舒安体质不好,不耐冷也不耐热,他一到夏天就想躲在家里吹空调,今年也不例外。他在家里不出去,沈博晏来家里的次数就多了。
无聊的时候的确想要有人陪伴,不管是玩游戏还是看电影,沈博晏在夏舒安家里的时间以上升曲线增长,很快到了一天之中有半天可以和夏舒安同过的程度。不过,夏天过去,沈博晏能够出现在夏舒安视野中的时间再次回落,跟冬夏两季太阳出现在天空的时间似的。
10月。
又是一个长假,沈博晏没有奢望过夏舒安会留出时间陪他旅行,事实上,他已经决定把国庆七天时间都用在工作上......或许可以休息一天。
夏舒安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前四天他和父母一起过,后面两天他分给了朋友,最后一天蜗居在家享受一个人的自在。
七天里只分了晚上吃完饭的时间给沈博晏,那还是沈博晏做的饭。
11月天气转冷,一天晚上,夏舒安匆匆回家,烦躁地把外套扔在沙发上。
“烦死了,不懂就不要装懂,好好听我们专业人士的话不行么?”
就算是夏舒安,碰到了话多嘴杂屁事不会就会指点江山的甲方也是烦躁地在房间里打转。
“要不是我没钱,我就自己干这个项目了……”他气愤地甚至狠狠地念出了几个负责人的名字。
“嗯。”沈博晏一边听着他的抱怨一边走向他:
“脚抬一下。”
夏舒安低下头,他刚进来的时候直接鞋子带袜子都扔到了边上,现在赤脚套在棉拖里。
沈博晏屈膝蹲跪在他面前,道:“袜子穿上,晚上脚又要冷得发凉了。”
夏舒安想大声喊他现在体内暴躁得很,根本不需要袜子,但想起他入冬之后,每天晚上脚冷得都得泡脚的日子,卡在喉咙里的话还是顿了顿,乖乖地伸出脚,套进了男人撑开的袜子里。
沈博晏表情自若,一点也不觉得他现在的行为很卑微。
夏舒安有时候也觉得沈博晏这样很没有意思,他对沈博晏又不好,夏天的时候叫他出去买冰淇淋结果自己午睡手机调了静音,回来看到冰淇淋融化了又不想吃;
沈博晏问他想吃什么,他就故意挑难度高的说,让沈博晏这么忙还要抽出时间学做菜,有段时间他还看到沈博晏手上的烫伤;
总是有意无意地不搭理沈博晏,沈博晏的信息很少回,回复看心情,有时候还会恶意想让他难受。他问自己晚上一起吃饭么,他就回“不想,今天不想看到你”,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第二天早上沈博晏带着一丝阴郁神色的脸。
在醒来后听到撞自己的人和夏家的过往恩怨后,他以为自己已经了却了和沈博晏的爱恨情仇。
沈博晏折磨过他,折腾过他,但他一帮他们家还清了债务,二替夏家洗刷了冤屈,单就这两样,夏舒安也有足够的理由和他和解。
但现实似乎并没有他想象得美好,他也没有自己想象得宽容。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得想要折磨沈博晏,哪怕用最无聊最愚蠢的方式。快意侵蚀着他的内心,让他不断地看清自己有多么的斤斤计较,多么的小肚鸡肠。
他不要故作大方不想假装释怀,他就是恨沈博晏,在沈博晏经历种种后还敢找上他这件事,他是恨之又恨,如果不能够把这份恨肆意宣泄在沈博晏身上,那他就永久承受煎熬。
谁让他是个爱记仇的普通人呢。
“沈博晏。”他看着为自己套上第二只袜子的男人,低声道:
“你会后悔么?后悔今天为我做的这么卑微的事。”
“不会。”
沈博晏抬起头,目光温柔地说:
“我有一种感觉,这一生我会永远地爱你。”
——
夏舒安先熬不住,让沈博晏进了他的被窝。
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沈博晏别的不说,身体是真的热,而且他还很有身为暖炉的意识,每次都会把他的脚揣得暖烘烘得。
夏舒安臣服于冬天,邀请了沈博晏和他共趟一个被窝。
沈博晏: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冬天,加分。
不过幸福也并不完全是幸福,夏舒安欲望淡,那五年又被沈博晏折腾怕了,偶尔有那方面需求得时候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穿着纯棉的里衣缩在沈博晏怀里的时候完全无欲无求,伸出冰冷的手隔着衣服贴着男人后背时只把他当作人体热水袋。
只可怜了沈博晏,怀抱里的青年散发着沐浴过后淡淡的石榴香味,有一丝甜又有一丝苦涩,是沈博晏过去五年熟悉的味道。他身体僵硬得不敢动弹,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夏舒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舒服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