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暖和。”
男人露出苦笑,又把他搂紧了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月色由浅变深,又被云霞遮掩,渐渐的,一丝白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在床上熟睡了的青年安恬的脸上。
狭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呼吸平稳。
夜色中,沈博晏睁开了眼睛。
夏舒安对他依旧充满戒心,除了在床上(?),日常几乎不让他碰触。唯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才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青年柔软的发丝。
“夏舒安......”
夏舒安,这一次,会努力用正确的方式爱你。
——
过完了年,夏舒安三十二岁了,而立之年,他本来应该变得成熟,但事实却正好相反。或许是死里逃生让他心境发生了变化。他不仅没有变得成熟,反而更加幼稚了,其代表行为就是对着夏父夏母越来越会撒娇了。
“爸,妈,我同事都去滑雪了,闻之也说他今年去了北极,只有我,去了南方小岛。”
他趴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夏父睨了他一眼:“你还说呢?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你以为你爸妈不想去滑雪啊,我妈一起跳广场舞的朋友都在说过年期间去东北滑雪的事。”
夏舒安:“怪我啊?”
“要不然啊呢?”
“......那我们再找个时间去哪边滑雪啊?”
夏父:“呵,没空。”他现在可是有自己事业的老板好么。
“......”
因为朋友都去雪山玩过了,夏舒安转头找了沈博晏。
这天晚上,沈博晏在厨房里面做饭(话说他一个大老板,一周三天准时下班过来给他做饭真的可以么?),沈博晏坐在客厅里,望着里面来回走动的男人,忽然开口:
“你最近有时间么?”
“什么?”
“我想去滑雪,你有没有时间跟我一起去?”
沈博晏搅拌调味汁的手一顿,下一刻欣喜若狂。
“有!我有时间。”
“哦,那我们这个月去吧,你把你有空的时间告诉我,我随时可以请假。”
沈博晏很快有了时间,当天晚上回去后他就飞快地让助理把周末的时间空了出来,然后回复夏舒安他下周就有空。
夏舒安:这么快?
地点是夏舒安选的,在瑞士的某个雪山,虽然已经过了国人最旺盛的渡假期,但那些素来就是滑雪胜地的地方还是有很多人。因为准备时间很短,夏舒安就把日程安排交给了沈博晏......的助理。
他们在周五晚上飞瑞士,瑞士时间上午6点到了目的地,酒店就在雪山上面,登记之后他们首先用了早餐,然后直奔雪场。夏舒安虽然畏冷,但他这种出身,该会的都会点,反倒是沈博晏,一脸笨拙的样子。
“你不会滑雪么?”
“嗯。”男人穿着厚实的滑雪护具,淡定道:
“商场上谈话也没有在滑雪场的。”
所以你这是为了工作特意学的高尔夫台球网球等等技能么?
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他们去滑了雪坐了缆车泡了温泉,去下面镇上逛夜市......最后一天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抽空去观赏了酒店附近的风景。为了仪式感,他们是徒步出去的,回来自然也是靠双脚。
但夏舒安在走了一个小时后就困得不行,加上前两天玩得太疯,整个人无精打采,脑袋一歪一歪地打着哈欠。沈博晏看着无奈,忽然在路边一块大石头旁停下脚步。
他屈膝蹲在地上,道:
“上来。”
夏舒安诧异地看着他:“你要背我么?我很重得。”他好歹也是有一米八身高的成年男人。
沈博晏叹了口气,他又不是没背过,而且以他现在走路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回酒店啊。
“上来吧。”
夏舒安沉默了一瞬,还是走到石头上,往他背上趴了下去。
沈博晏熟练地背起他,一步一个脚步踏着石阶小路往酒店方向走去。
夏舒安侧着脸靠在他肩膀上,这样一摇一晃的姿势让他更困了,他眼里泛出水光,张大了嘴,过了会,道:
“很沉么?”
“没有。”
“......沈博晏你为什么喜欢我呢?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
沈博晏没有回答,路上非常寂静,大雪覆盖整座山脉,连动物的叫声都鲜有听见。不知道走了多久,应该没到半个小时,一棵光秃秃树枝后,宛若明珠星辰般的酒店猝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两个人飞快地回了酒店,用温暖的水流冲刷过冰冷干燥的身体,然后窝在暖烘烘的房间里用晚餐。
夏舒安抱怨道:“你的助理怎么搞的,从酒店走到风景区要这么长时间的话,要提前标注好告诉我们的呀。”
沈博晏内心叹了口气,决定为助理小小地辩解一下:
“是我做的旅行手册。”
“这样啊。”
“那怪不得了。”
“......”
从瑞士回来后不久天气转暖,夏舒安的被子都换了一套,又不需要沈博晏了。沈博晏惨失恩宠,又回到了晚上给夏舒安做完饭就得回去的时候。
而沈博晏的事业也更上了一层楼,工作更加忙碌,为了能尽量准时回家做饭,他只能不断压缩其他时间,但即使如此,这一个月,他也只能每周回去一两次。
沈博晏失去了见夏舒安的机会,夏舒安失去了做晚饭的人,他们都损失惨重。
这天周五,沈博晏难得提前完成工作,下班的时候,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拿起钥匙回了家。他先去了一趟超市,手上提着大袋小袋回到家。
正常情况,夏舒安在六点一刻左右就会到家,但这天沈博晏一直等到六点四十多分都没有等到夏舒安。最终,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嗯,沈博晏?”
沈博晏听到青年背后嘈杂的背景音,还有男人女人说话的声音。
“你在哪里?”
“啊,今天同事聚餐我在外面,有事么?”
“没有。”男人嗓音淡定:
“就是问你吃饭了没。”“现在正在吃。”
“好,那没事了。”
挂断电话,沈博晏从沙发上站起,将厨房做好了预先准备的菜和肉都打包起来扔进了冰箱,然后随时拿出一根香肠和一块牛排,慢腾腾打起了火。
6月的时候,沈博晏拥有了夏舒安家里的钥匙。
起因是夏舒安从学校实验室拿了一盆花,但他因为一个项目不得不出差两周,所以决定请沈博晏代为照顾他的花......和他的房子。
沈博晏按照夏舒安留下的笔记,每天按时给花浇水,早上把花盆拿到阳台,晚上再拿回来。结果有天下午下了大雨,又过了两天,那盆花彻底萎掉了。
沈博晏:“......”
他盯着那盆花,满脸都写着迷茫。过了会,他努力三十六度视角拍下花的照片,然后连夜发给他的几个助理,注意,是几个助理都发了照片,让他们帮忙找一盆一模一样的花。
有一个定律,就是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那自然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盆花,拿到同一个品种开得差不多的花后,沈博晏对照着照片努力修剪,他甚至想好了,如果夏舒安问起来,他可以说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花自然成长,就成了现在这样。
女大十八变,一盆从花芽到枯萎只有短短两三个季节的花,在一周多时间里变了个样也很正常吧。
夏舒安回来那天沈博晏提议去接他,但事实上夏舒安乘坐学校大巴回了学校,然后又坐地铁到了家,他一到家就兴冲冲地跑进屋子去看他的花。
沈博晏心跳加速,胸口砰砰砰跳动,凭借着他多年为商经验才维持住脸上镇定。
夏舒安先是满脸雀跃,紧接着他眉梢露出一丝狐疑,神色若有所思,渐渐的他脸上笑容淡了下去。最后他直起腰,扭头看向一边的沈博晏:
“你把我的花换掉了。”
沈博晏:“......”
夏舒安语气笃定地说:“你养死了我的花,又偷偷换了一株试图以假乱真。”
“沈博晏,你没有道德。”
沈博晏哑口无言。
换花事件的结局就是夏舒安没收了沈博晏的钥匙。
“你以后不要来我家了。”他道:“我不想和一个骗子共处一室。”
他说完,拿走沈博晏手上的钥匙,反手关上了门。
“......”
沈博晏在门外站了一会,慢慢走回到自己家里,他站在阳台上从边上的柜子里拿起一包烟。
他才抽出一根,动作稍有迟疑,又把香烟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