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种,乃是天外来物,以情绪为食。
贪婪、绝望、痛苦……它来者不拒,用来壮大己身。
就像是一枚种子,浇灌之后,就会长成这种诡异扭曲的生物。
魔种对于这方天地的人来说,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很容易就被迷惑吸引,成为魔种的养分。
徐知白听得毛骨悚然,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传承之地会出现魔种?”
沈霁云:“有两种可能。”
一是,上清宗的覆灭和魔种逃不开关系。
二是,魔种有灵智,知道这里有传承,用传承来吸引源源不断的人过来,成为它们的养分。
徐知白脸色苍白:“魔种这般诡异恐怖,有应付的手段吗?”
沈霁云波澜不惊:“有。”
魔种的致命处在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欲望。
人生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①
只要去想、去看、去念,就会感知到魔种,成为魔种的猎物。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不想、不看、不念,视作无欲无求,太上忘情。
徐知白沉吟片刻,摇头:“常人难以做到。”
与徐知白相比,江离显得过于轻松,语气天真:“不必过于担心,魔种又不是到处都有的。”
沈霁云沉声:“小心为上。”
徐知白狼狈地站了起来,再次望向一片断壁残垣:“传承没了,上清宗就要断在你我手上了。”
江离也适时的流露出了哀愁,不过很快他就振作了起来:“修真界如此广阔,上清宗从上古流传下来,说不定不止这一个传承之地……”
话还未说完,就见深坑里的花苞抽搐了一下,缓缓舒展了开来。
里面的婴孩已经化作了一滩脓血,等到血迹消散,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晶莹的光珠。
光珠腾空而起,划过半空,精准地落在了徐知白所在的地方,没入了额间。
徐知白惊异地抬手捂住额头,在这一刻,浩瀚如海的知识涌入了他的识海,玄而又玄的大门在面前打开,无数卷宗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
徐知白闭上了眼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江离瞥了一眼,双手包间,心里头不太痛快。
明明是他拿了钥匙,却白白给他人徒做了嫁衣裳。
这一趟都白跑了。
江离撇了撇唇角,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冷静深邃的眼睛。
沈霁云一直在关注着他。
江离怔了一下,别过脸去:“辛苦了半天,明明是我拿的钥匙,结果传承却选择了别人,我当然会不舒服。”他咬住了唇瓣,委屈地嘟囔,“怎么,还不让我生气吗?”
不过两句话,就轻松地将刚才的异样解释清楚了。
少年眼瞳湿润,如同倒映了一池星子。
沈霁云有些生硬地说:“……没有。”
江离怅然道:“不过我还是高兴的,上清宗后继有人,就算那个人不是我……”
上清宗的传承似乎也知道这样不太地道,分出了一缕星芒,落在了江离的手上。
星光涌动,缠绕上了他的指尖,很快就消失无踪。
江离垂下眼睑,细细回味着。
传承并没有给他什么传承秘籍或者法诀,只是说了简短的两个字——柳城。
他的机缘不在这里,而是在柳城吗?
江离抬起头,看见眼前浮光掠过,空间扭曲了起来。
一道白光闪过,等到再次睁眼,已经被请出了秘境。
左右一看,没找到徐知白的身影。
想来被留在了秘境中,继续接受上清宗的传承。
江离的指尖抵在唇角了上,微微一笑。
也不算是白跑一趟,至少下一个目的地有了。
柳城。
也不知道柳城藏着什么,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机缘。
江离直起身,正欲离开这个地方,一转身,又看见那道白衣身影站在不远处。
江离:“……”
难怪之前总觉得忘了什么,原来是忘了这件事——还有个难缠的人跟在他的身边。
江离眼睫一颤,细声细气地说:“如今秘境之行结束,你我的约定也到此为止了。”
之前在老道的巢穴里,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和身份,江离主动邀请沈霁云一同进入秘境。
现在离开了秘境,两人也应该分道扬镳了。
说实话,江离觉得沈霁云这个人有点意思,还想再玩玩。但这个不能由他先主动提出,只能以退为进。
说完了以后,耳边只余下草间虫啼,窸窸窣窣。
半晌,他仰起头。
正巧远处一缕晨光打在了他的脸侧,眼中雾气氤氲,连发梢都落了一层浮光,不似凡间人。
他既未曾挽留又未曾露出不舍,只道:“您会记得我吗?”
沈霁云的目光一暗,指节用力收起。
江离眉目流转:“此去山高水长,咫尺天涯,再相遇之时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您……”
话说到一半,就被一声冷笑给打断。
沈霁云一字一顿:“很、好。”
很好。
还换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