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对冥河女神发誓需要斯堤克斯河的水……”
阿波罗手一挥,不知道从哪飞来一个浅口酒盏,里面乘着淡水。
“把泉水泼洒在地上,握住我的手,斯堤克斯就会经由我听到你的誓言。”
达芙妮依言照做,朝阿波罗探手时迟疑了一下。他好像有点不耐,反手捉住她的指掌,无言地以眼神催促她说出关键的誓词。
“我,盖亚与拉冬之女达芙妮,以冥河女神斯堤克斯之名发誓,除非经光辉的阿波罗允许,我从今往后不会与厄洛斯有任何牵扯。”随着誓言初具雏形,她感到身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投来注视,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攀上背脊,几乎令她冻住。
达芙妮清清嗓子,驱散那股刺入骨髓的寒意给唇舌带来的滞涩感,清声补充:“未经允许,我不会造访厄洛斯的圣所和神庙,不会向祂祈祷,不会接受祂的恩泽。如果我胆敢违背誓言,就让我的血如这泉水,泼洒于地,肆意横流。”
阿波罗包覆着她的手指紧了紧,他注视她的神色有一瞬间难以掩饰的惊讶。
毕竟他并没有要求她下这般毒誓。
达芙妮牵起唇角,给他一个虚弱的笑:“这样足够了吗?”
“够了,”阿波罗倏地松手,一眨眼就远离她到了门边,“决定你的去处后我会传召你。”
她恭顺地垂头:“是。”
“谨记你的誓言。”
阿波罗离开殿堂深处的房间,分出更多神识回应信徒的祈祷--做出第一个预言后,见证了那道金光而知悉他神明的信徒也随之增加。为了稳固威名,他有必要在更多地方展露神迹。神明的意识之海浩瀚庞大,以神像和圣所祭坛为锚点降下恩泽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他眨眨眼,重新将意识聚拢回德尔菲的本体。
非常突兀地,阿波罗想起达芙妮似乎是从帕纳塞斯山另一端跑来的。即便宁芙不像人类一样需要进食,被阿尔忒弥斯如猎物般追着奔逃后,她也需要补充精力。否则说不定又会长出树枝来。
念及此,阿波罗身形一闪,再度出现在达芙妮所在的房间内。
墙边油灯的火焰因为神明降临的气息快速膨胀又濒临熄灭,摇摇摆摆地映照出落到长榻上的影子。
他离开不过片刻,金发少女已经歪在长榻上彻底昏睡过去。她侧躺着,把叠成方块的羊毛毯当枕头,眉毛紧蹙,好像在梦中看到了不愉快的东西。不知道是感到寒冷还是不安,她如婴孩般向内蜷缩,乱蓬蓬的头发有几捋搭在肩头,更多地自背后蜿蜒而下。盖亚赠予的那条流转着暗光的长袍则因为动作向上卷,布料堆在膝盖内侧,露出整条小腿和再往上的一截肌肤。
阿波罗迟滞须臾,像是突然从什么幻觉中醒来,利落地从榻尾拿起枕头,眼疾手快,将它与达芙妮枕着的毯子交换。而后他双腕一抖,展开毛毯盖住她全身,只露个脑袋。
达芙妮睡得极沉,对此一无所觉。
阿波罗离开房间后才想起,他忘了把准备好的蜜露放在达芙妮看得到的地方。他原本就是为了那么做才去而复返。
他摸出金瓶看了片刻,不快地绷紧唇线,随手一掰去掉封蜡,顾不上仪态,仰头将甘甜的浆液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