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店门前,卡珊卓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她不止一次从这家看上去颇为正式的门面前经过,只是从来没造访过。倒并不是超出消费水平,单纯是她对于吃并不怎么讲究,在o大的半个学期过去,她光顾过的本地餐厅局限于公寓和校区近旁的那几家。而且她外食几乎都是陪人吃饭,而非自己主动觅食。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阿波罗。
但他好像更早就注意到她了,视线相碰,他笑着抬手打招呼,惹来对侧的邻桌人
侧目。还是天生的明星气质。
卡珊卓快步走过去:“我没让你久等吧?”
“你很准时,是我到得太早。”
侍者为她拉开椅子,阿波罗轻声问:“你还不能喝酒,想要什么饮料?”
“气泡水就可以了。”
“那么给我们两个都上气泡水。”阿波罗对侍者说道。
卡珊卓抬眸看他。
“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喝。对了,这里的晚餐是每日轮换的主厨套餐制,不用点餐。我记得你说你没有需要注意的过敏源?”
卡珊卓点头,侍者颔首,礼貌地抽身离开。
绿植隔出半私密的空间,两人对视着,维持了片刻含笑的沉默。
“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吗?”卡珊卓先开口。
“刚入学时家庭聚餐来过这里,感觉还不错,”不等她应答,阿波罗就接上毫无关联的下一句,像是酝酿许久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你今天看上去很迷人,这条裙子非常适合你。”
“谢谢。”说着她略微侧头,专注地打量对方。
阿波罗朝身上看了看:“我怎么了吗?”
卡珊卓挑选着措辞:“你今天看起来……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他有些惊讶,隐约的担忧在脸上转瞬即逝:“是好的意义上的不同,还是坏的意义上的?”
上两次见面他都穿着浅色,这次也许是夜晚的关系,他身着黑色半高领羊绒衫,简单却格外凸显了他无可挑剔的容貌。这让他的五官更为深邃有冲击力,也更具……攻击性。
“是我感觉很好意义上的。”
阿波罗眨眨眼,似乎有一瞬失语,不知是否因为她直白的称赞而羞赧了。他表情控制得很好,沉默片刻后才说:“你也是。”
两人又是须臾无言。这次的沉默之中流淌着比刚才更松弛的氛围。
“在我忘记之前——”阿波罗从椅背上的粗呢外套内侧口袋里摸出巴掌大的皮面记事本,推到卡珊卓面前,蓝眼睛闪动了一下,“如果你还有兴趣阅读的话。”
卡珊卓翻开笔记本,漂亮而规整的圆体映入眼帘,涂改的痕迹很少,似乎大都是一次就完整写出来的习作,写满了整整大半本。
“这是最近两个月的。”阿波罗补充道,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有点像等待评分的学生。
“你的字很好看。”她赞叹了一句,转而阅读起来。她原本多少带了点客套的意思,预期说不上很高,但很快惊讶地抿住嘴唇。
侍者这时端上了气泡水与餐前面包。卡珊卓只抬头礼貌微笑了一下,继续翻动笔记本阅读下一页。
“啊,不行。”阿波罗忽然伸臂越过桌子,从她手里抽走了笔记本。
卡珊卓讶然:“为什么?我还没看完。”
阿波罗拿着记事本,像在迟疑,眼神却直勾勾地落定在她脸上:“最近几页是认识你之后写的。”
她没有躲闪,笔直地看回去:“这下我更好奇你写了什么了。”
“下次。”阿波罗说。
卡珊卓就笑,拿起一块面包掰开:“为了知道你写还写了什么,那也必须有下次了。”
阿波罗有些腼腆地垂下眼睫,唇角带笑,并没有否认。
“我不是专家,但我觉得你写的句子很优美,有许多我根本没想过能写出来的表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读着就有些伤感,”眼见着他表情变化,她用手指比了一下,“只有一点。恰好的程度。”
阿波罗手指搭着玻璃杯颈撵转,低而柔和地说:“谢谢。你给出的评价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他的视线穿过绿植落向餐馆大堂,语调很平和:“从小我就时常突然有新爱好,因此我的家人通常并不会把我的‘兴趣’太当回事。尤其是写诗这样听上去空泛无用的事,你是第一个认真对待它们的读者。”
卡珊卓的喉咙深处有毛茸茸的情绪在耸动。她喝了一口水,身体略微前倾:“你试过投稿吗?”
“没有。我写东西并不是为了荣誉或是认可。我只是想写而已。”他搁下杯子,很坦然,却又有些自嘲地继续说:
“奥林波伊这个姓氏会吸引许多不必要的视线。我不想让我的姓覆盖我&3
&0;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