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受了些“好处”,为免落人口舌,曾想着将物什送还回去,再一想那样可不就有了你来我往的恩情,既是旁人不知,她收了也就收了,没甚好怕的。
这边她不欲理睬,然那声响很是坚持,约摸一刻钟后才消了声儿,这般被扰了觉,她已无心再睡,愤愤坐起,洗漱完后推窗透气儿,也好看看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不料入眼俱是烂漫野花,片片鲜艳,可爱得紧,她不禁笑了开来。
她这闺房坐落有些偏僻,后窗外不过一方小小的泥土地,恰能容纳两人屈膝而坐,泥地过去便是一堵围墙,墙上爬满了壁虎草,一片子的绿,赏心悦目,如今墙下又添了无数野花,更觉此景美妙得很。
“公子,你怎爬那么高,还不赶紧下来,要让夫人知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云棠尚在流连意外之景,忽听得墙外传来老婆子的叫声,她识得这声儿,可不是顾家的婆子吗?
这婆子的音儿一落,外间通廊里便响起什么落地的动静,她默了一下,跑到大门开了条缝儿看着,果然见着顾胥星狼狈的模样,那身形十分仓皇,迈过自家门槛儿时竟还跌了一跤。
云棠哭笑不得,掩了门做自己的事去。
午饭用过,巷子里的罗阿婆寻了过来,说是自家孙子与两个孩子一早入了山,到这时还未家来,恐出了意外,赶忙来托大家伙入山帮忙找找,云棠闻言立即出了门,不一会儿巷子里没出去做活的人们俱都出了来,往山中去。
一群人到了山下,云棠才知几个孩子竟是在冠林山中丢的,冠林山中药材丰富,鲜菌繁多,是以周围的人们皆爱到此山采些好物,只是为防被人打扰,甄冠林早将冠林山分成子母,母山是她平时居处,而子山便给了人们采撷。
冠林山中地形她还有些了解,遂在人们分开行动时,她只与两婶子一道,未想才三人才动了身,忽听得身后有人叫喊,云棠回首一看,却是顾胥星。
“两位婶子好,云姑娘好!”
许是一路小跑而来,顾胥星额际有层层薄汗,他顾不得擦拭,道:“可算追上你们了,听得信儿我就追了来,不若我与你们一道找吧。”
两位婶子点头称好,云棠念及多个男子,若孩子有什么意外倒还能搭把手,便也同意了。
空中日头正盛,满山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惊起了无数休憩的鸟雀。云棠一行四人,沿着隐约可见的小路一路向上,直累得气喘吁吁,使不得劲。顾胥星走在云棠一旁,端详着她鼻尖的细汗,取了腰间折扇为她扇了几扇,随后举扇遮挡住有些恶毒的光。
一丝清凉,头顶投下小方阴影,云棠抬目瞧见了顾胥星的动作,很有些不自在的抚下他的手,见走在前头的两位婶子没有察觉,才放了心,低声道:
“顾公子莫要如此,云棠受不住!”
顾胥星有些失望,也不坚持,赧然道:“那些花儿,你可还喜欢?”
云棠才要说喜欢,想起了什么似的,遂道:“不喜欢!”
“你说谎!”顾胥星一笑,道:“我都瞧见了,你分明喜欢,瞧着那花,你笑得就如三月春水般沁人得紧。”
云棠闻言侧目扫了一眼,“花儿我是喜欢的,然送花的人没对。”
顾胥星十分委屈,道:“为何你总如此厌弃于我?我寻思了好久都未想通。”
也难怪他想不通,自他六岁起,便有小姑娘投他花环,弱冠之年冰人说亲更是络绎不绝,但凡见过他的人都夸赞他颜色甚好,一表人才,如何到她这里,自己却好像怎也入不了她的眼。
云棠沉默,不是她不答,而是不知该如何应答,饶是她也没弄明白为何总与他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