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她便往管事处要了豪绅宅子里日常的饮食册子、访客册子、杂事纪要等等,接过手时,管事顺嘴说了一句法吏日前也来取过,使人誊抄了一份去,她笑了一笑,随口道一句“是吗”便离了去。
往后两日她并不在豪绅处忙活,只窝在客栈中默看那些册子,记下些日子节点来,直到第三日晌午时分,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董法吏?”云棠瞧着来人有些惊讶,“法吏查案怎查到我这处来了?”
董言朝不妨她直言唤出他的身份来,愣了一下笑道:“你识得我,我对你却陌生得很,这忒有些不公平罢。”
云棠将人请进屋来,“这事能谈甚公平,这包牺镇上如今不识法吏你的人怕是极少的吧。”好歹是上城下来的,说起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我不识你,”董言朝道:“付家人道你是一行医,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却俱不知晓。”
付是豪绅姓氏,全名付成。瞧这意思,他是怀疑到她头上了?
云棠笑道:“法吏既问,我自如实告知。小的乃遥山人士,姓唐名云。家父乃一山中大夫,打我小时就促我学医,然我是个不争气的,只学个皮毛,治个伤寒还行。”
董言朝探究的看着她,“既是医者,又为着付家而来,你不在付家看诊,拿了人家的纪录簿子来是为何?”
说来也是个烦心的,他才至包牺镇,便将酒庄的来往册子和酿酒的配方看了一道,并未发现何异常;后又着人查酿酒的工人,但那案上记来工人个个也是做惯的老手,身家清白,无蹊跷可寻。
累得半死不活时,闻医者说患者所中之毒是个难解的,他又往付家要了册子想查个究竟,然底下的人是个粗心的,忘了两册未抄,他今日找去才知府中册子竟被个行医要了来。
一个行医,不好生看诊却要人册子,这般行事教人不怀疑也难。
“付家诊医甚多,且不乏名医,按说夹竹桃的毒是个可解的,如此棘手分明另有疑处。我想着事儿既出在付家,查一查付家宴客前后的饮食还是甚有必要的。”云棠如实道,断看这董言朝如何行事,是可信还是不可信。
董言朝听她说道,见案上有一笔墨甚新的小册,他拿过一看,凝眉肃色,“这……是你写的?”
“正是。”云棠笑道,他甭是要赞她是个厉害的。
“字儿是真丑。”董言朝一脸嫌弃,“只记的脉络倒是清楚。”
云棠双目一瞪,她的字儿虽不说漂亮,那也是清俊的,如何就丑了,便有些不服气。
董言朝看出她的心思来,从袖中取出一册,递予她道:“这是我查出来的部分,你且看看。”
“上朝的法吏都如你这般,案情还能随意予个行医看的?”云棠推拒,董言朝如此做派,实出了她的意料。
“有何不可,只要能破案,功劳不也是我的。”董言朝笑道,自不会告诉她,他若查出个究竟来,大可拿她去堵某些人物的嘴去。当然,也是为了让她见识见识他飘逸的董氏书法。
云棠“呵呵”一笑,他这般直白,半分官架也无,不觉增了几分好感,遂拿过其册子翻开,才翻过扉页,她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