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眼前好像有个黑影闪过一般,白芜青还没反应过来,申凛已经猛地把她推倒在沙发上,膝盖正抵着她的大腿,双手按着她的肩膀。
白芜青睁大了眼睛,申凛的动作快得如同鬼魅,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完全压制。申凛的力气很大,毕竟能徒手卸汽车轮胎,白芜青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
申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梢垂下,水珠滴在白芜青的脸上,冰凉的。
“你完全变成黄茜容就会离开我,”申凛说,“你明明知道黄茜容不爱我,她一点都不爱我,她始终都在提防着我。”
白芜青没有说话,她看着申凛,用和黄茜容一模一样的眼睛望向申凛。
“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申凛说,她伸手,捂住了白芜青的眼睛。
她的手心冰凉,带着潮气和沐浴露的香味。
“我并不是同情你,”白芜青沉默片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除了和黄茜容一模一样之外,没有跟她半点相似的地方——申凛,我不是同情你,我喜欢你。”
申凛放开手,她的神情阴晴不定,白芜青无法判断出申凛此时真正的想法。她慢慢地松开白芜青,然后颓然地坐在沙发一角,黑发凌乱地从鬓边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对不起,如果刚才那些话冒犯你了,当我没说。对不起。”白芜青嘀咕道。
其实说完这话之后,白芜青对自己也挺失望的。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怂,只是当她看到申凛在愤怒与恐惧的情绪中无所适从时,仿佛就真的感受到申凛的痛苦一般。这让她憋了一肚子的优美修辞,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申凛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感觉像弹射起来的一样,把白芜青吓了一跳。
申凛说:“我出去走走。”
她连拖鞋都没有换,穿着那件不好说是睡裙还是什么的黑色连衣裙离开了。白芜青在沙发上呆坐良久,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料定申凛穿着那样一身衣服不会走太远。酒店的这一层有一间活动室,不过因为当天几乎没有人入住,所以活动室还是空的,里面却亮着灯,并传来砰砰的声音。
白芜青推门进去,看到申凛正神情专注地在台球桌前打台球。
白芜青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申凛打台球的姿势娴熟且优美,那件黑色裙子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皆有种不同寻常的风情。
鬼魅般。烈焰般。寒冰般。白芜青从未在第二个女人身上察觉到这种魅力。
白芜青一直看向申凛,然后她发现申凛虽然打台球的架势很足,但水平实在不怎么样。第一杆子就把母球打进洞了。
这时候,申凛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芜青。她将台球杆竖在一旁,直起身,望过来,一时无言。
白芜青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过了半天,她才说:“那个,你把母球打进洞了。这是犯规的。”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申凛。她握住申凛握着球杆的手,依然是冰凉的。
申凛笑了,她反握住白芜青的手,问道:“你会打台球?”
白芜青说:“以前公司团建的时候,有同事教过我一些台球的规则,不过我也不怎么会打。”
她看着申凛,申凛也看着她。两个人都没有去看台球。活动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们两个人,灯光温暖而明亮,但是一切都像在做梦。
申凛松开手,台球杆落在铺着地毯的地上,只有轻轻的一声。
然后她推着白芜青的肩膀,白芜青轻而易举地就躺在台球桌上,其实那是一个挺难受的姿势,但是她没有挣扎。
申凛俯身,在白芜青的眼中,申凛的脸在面前逐渐放大,逐渐靠近。然后,太近了,近到令白芜青感到了害怕。
她感到申凛又凉又软的嘴唇贴到了她的嘴唇上。她的身体也贴着申凛的身体,距离近到危险,她闻得到申凛用的洗发水的清香。
申凛的手总是凉的,但是申凛的拥抱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冷。申凛的头发垂落在她的脸颊,发梢拂动得白芜青心里发痒,又有种莫名的惧怕,就像是已经窥探到黑暗一角的秘密一般。
台球散落在台球桌的角落,灯光摇晃且闪烁,申凛却起身退开了。她一言不发地从活动室走了出去,白芜青费了点劲才从台球桌上爬起来并且险些闪了腰。
她看着申凛穿着黑裙的背影,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