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冠仪冷冷淡淡的瞥了姜姒一眼,声音略冷:“蓝儿,你先出去。”
姜姒微微垂眸:“是。”
“秋娘,你我夫妻本是一体,锦衣卫的密函您都可以过目。”
在姜姒回身关门的一刹那,他看见月冠仪轻轻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声音娇赧。
姜姒美艳动人的眉眼紧紧盯着月冠仪的手,若有所思。
他轻阖上门,娇媚惑心的眉眼里爬满了蛇蝎般的算计。
月冠仪真心实意的喜欢秋姝之他知道,但他没想到月冠仪竟然喜欢她到了这种地步,连锦衣卫的军纪要政都能毫无保留的与她共享。
姜姒轻蔑的勾唇一笑,笑意透着讥讽,本来还以为月冠仪是个多铁石心肠的货色,实际上跟他那个只会争宠的爹没什么两样,都是被虚无缥缈的爱情迷乱了心窍,没了女人便活不下去!
姜姒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拳头,他不会变成月冠仪那副样子,他要权,他要把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会拱手让人。
“可我毕竟不是锦衣卫的人,这样算是越权......”秋姝之还是有些迟疑。
虽说她娶了月冠仪多多少少会在朝中政局与他扯上关系,她记得历史上的一些专权的宠臣,也是靠着代君批红的权利逐渐壮大自己的势力,最后独揽大权,但她实在不想靠着男人上位。
“秋娘是正人君子,可旁人未必会这样想,她们只会用最阴暗的心思揣测您。”月冠仪抿着唇:“侍身知道您是真心想娶侍身,但在其他官员眼中,您娶的不是我这个人,娶的是锦衣卫。”
他小心谨慎的抬头打量着秋姝之眼中的情绪,生怕哪个字眼说错了,触及了她的不悦之处。
秋娘的心思他揣摩不清,甚至不知道她娶自己到底有几分真情在,但他却是真的巴心巴肝想把一切献给她,用自己这些年累积的权势助她扶摇直上,在朝中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月冠仪的一番话倒是把她心中原本的犹豫打消了。
“月儿说的对,倒是我太过迂腐守旧了。”秋姝之淡淡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以前她还在说凤凰男靠娘家上位还矫情的要命。她已经和月冠仪成亲,今后福祸同依,共为一体,既然无论她怎么做,都会被人视为靠着丈夫上位,那她就放手做好了,反正朝廷局势岌岌可危,又有外患隐忧,她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趁早拥兵,至于那些官员的闲话,随便怎么说罢。
月冠仪低垂着头,露出颈后微微绯红色的颈肉。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话会惹得秋娘不高兴,幸好秋娘脾气温和,没跟他计较。
一上午,月冠仪批阅密函,秋姝之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小心知道了不少官员的隐秘之事。
比如五城兵马司首领莫安背着自己的夫郎和小叔子搞上了;
皇后秦正雅的贴身侍人彩儿一直在勾引小皇帝意图上位,但小皇帝没理睬他,还嫌他下三滥;
滇王王妃刚死了女儿姜姒,还来不及哀痛,就又投身于后院争宠中,可惜那滇王嫌弃他年老色衰,又纳了一房美侍;
还有顺天府尹顾郑和延顺县银矿一事也脱不了干系,这些年一直在接受延顺县丞的‘孝敬钱’。
“锦衣卫的罗网真是手眼通天,不然我都不知道这前朝后宫还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事。”秋姝之挑起彩儿那封密函,笑盈盈说道。
月冠仪微微抿唇:“彩儿身为皇后的陪嫁小厮,不知道恪守本分,却总想着和主子争宠。”
“皇后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很伤心。”秋姝之叹息道,她对皇后并不太留意,只是隐约记得他对身边的宫侍很好。自己的贴身侍人挖自己的墙角,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说道陪嫁小厮,今日怎么没见到凉春来给表哥请安?”秋娘您想怎么安排他?是做侧室还是......”月冠仪思虑了良久,终于还是咬着牙忐忑不安的问了出来。
“凉春啊、我让他在屋中休息,今日不用出来拜见了。”秋姝之说道。
毕竟凉春的身份尴尬,月冠仪新婚一天,要是见到了他怕是一天的好心情就毁了。
免了拜见?
“...原...原来是这样啊。”月冠仪手指紧缩蜷曲着,心中涌起酸涩万千,秋娘竟然这么疼凉春,还特意免了他拜见,想必试婚那晚,那贱人一定将秋娘伺候地很是舒坦,所以才获得了这样的恩宠。
他低垂着头,喉间似乎被什么都系狠狠梗塞住。
想起自己昨晚尽心尽力的服侍秋娘,那一夜缱绻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夜晚,但或许在秋娘心里,自己不过是她经历过的男人里最索然无味的那一个。
他僵硬、生涩、不懂情趣、更不知道如何索欢,最多只会在忍不住的时候压抑的叫两声,哪像凉春那样,天生媚骨,旖旎浓情。
回想刚才秋娘喊凉春的名字时,仿佛语气都比平时温柔了些,是因为喜爱吗?
月冠仪心头搅动生疼,几乎窒息。
“那秋娘想怎么安置凉春?是做侧室还是......”月冠仪单薄脆弱的脊背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仿佛被雪压弯了腰的翠竹,下一秒就会被折断。
秋姝之听出他话中的一丝醋味儿,放下手里的密函,支着头看向他:“月儿觉得呢?”
他觉得?
月冠仪痛苦的几乎直不起腰,心中的恶念狂呼海啸,猛火蹿上心头。
他恨不得将凉春那个贱人生生剥皮拆骨,折断手脚卖到勾栏,让他低贱入泥,永远不能在出现秋娘面前,勾引秋娘,抢走秋娘对他的疼爱,要他日日夜夜忍受折磨、永远痛苦。
“秋娘若是喜欢他,侍身觉得不如将他收为......侧室。”
侧室两个字月冠仪几乎是耗尽了胸腔里所有的力气说出口的,他的内心在腐烂,嫉妒在蚕食,他嫉恨的快要疯了。
没有成亲之前,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好秋娘的正夫,不嗔不妒,可真到了这一天,他突然发现以前的想的是如此荒谬,他才刚过门就已经连她后院的表哥和一个凉春都容不下。
狂乱的嫉妒将他的心扯烂、撕碎,占有欲在他的骨头缝里生根发芽,吸食着他的血液,尖锐的根茎浸泡在他的鲜血里,将他的心脏刺穿,在他撕裂成碎块的□□里肆意膨胀,阴暗的占有欲遮天蔽日,蚕食一切摇摆彷徨的理智。
他想要秋娘爱他。
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乍然而生。
从前的他只要秋娘可以给他施舍一点点的喜欢就欣喜若狂,哪怕那点微不足道的喜欢是像逗弄猫狗一般,只是像看一个宠物一样戏弄玩赏,他便恨不得跪在秋娘的脚下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