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晕晕乎乎,小手撑着荧的肩膀晃了晃脑袋:“这、这是哪里?”
“海底的那座城市。”荧回复完抬头看向了天空,天上的明月温柔而静谧,一点都不像是梦中的幻影。
浮魂沉入印海城,定魄水城夜月明。
接下来是——
“高溪!高溪!”
夜人持灯驱邪祟,黄符开路高呼名。
朦胧的灯光驱散了小路上的阴暗,却带来了一股更加不详的阴祟感。
铜锣敲响,夜间竟显得非常刺耳,一股凉风吹来,黄符混在白色的纸钱里随风飘荡,显得更加诡秘阴森。
夜晚、森林、灯笼、铜锣、黄符,所有的情节都堆满了。
派蒙激的贴在了荧身边,但不巧有一张晃荡着还是飞到了她面前,惊得她迅速抱住荧的手臂:“哇啊!荧!”
最前面持灯的两人穿着一袭红衣,头上还扎着一块红布,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走。
跟着开路人的第二梯队撒着篮子里的纸钱和黄符也无视了路边的两个人。
紧跟着后面的人敲着铜锣,随后高呼:“高溪!高溪!回家了!”
“这、这、这这,他们、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派蒙揪着荧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他们、他们是没看到我们吗?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并非没有看见二位,只是叫魂途中不宜中断。”
插进来的声音干净洒脱细听下又缱绻至极,带有似梦非梦的朦胧。
两个人顺着声音定睛一看,不知何时一个青年人站在了离她们不远的路边,对方穿着水墨长袍,墨色的长发被一只木簪束起,明明穿着不算华贵,却有种龙章凤姿、风流倜傥的风雅之感。
“你、你是谁!”
森绿色的眼眸弯起,对方挽起袖口的长袍,双手抱掌前推于胸前,然后微微磬折对她们行礼,明明是相当简单的动作,对方做起来却简洁中略带华美。
“打扰二位了,在下叶青莲,算是一位先生。”
叶、叶青莲?他就是叶青莲?
派蒙飘了出来好奇的问道:“先生?是教书先生吗?”
“不是教书的先生,是看事的阴阳先生,我们负责看风水安魂,只要跟妖邪灵异扯得上关系的事情都会找我们解决。”
“这不就是璃月的方士吗?”派蒙小声咬耳朵。
荧小声回答:“真要算起来,叶青莲算是璃月人,方士可能是阴阳先生后期演变出来的。”
“叶青莲先生,”派蒙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叫魂,东村的一个小孩魂丢了,我们在用仪式把他的魂叫回来。”
派蒙疑惑:“魂丢了还可以看出来吗?还是说有人看到跟丢魂小孩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跑出来了?”
“一般来说丢魂的人会变得呆滞无神,严重的会忽然昏迷,万一邪祟入侵行为会变得怪异癫狂。”
“啊!这么严重吗?”派蒙踹手,“后果这么可怕,叫魂仪式你不全程跟随?”
“不了,”看着风度翩翩的叶青莲语出惊人,“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荧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抽了抽:“看热闹?”
听着怎么跟温迪一样不靠谱啊!
“是啊,他们家之前请木匠,说好的钱没给对方,木匠一气之下就打了一个小孩的木偶出来,用锤子把小孩的魂打出来了。”
叶青莲耸了耸肩:“叫魂能不能叫回来看得是木匠有没有消气,老实说如果他们不把尾款给木匠结清,我看这事很悬。”
“啊这……”
该说不愧是温迪的朋友吗?这一开口就把诡异莫测的灵异仪式说得跟讨债要钱一样。
不、不对,这事本身就是讨债的衍生。
前方的叫喊声渐渐变大,由低到高,变得高昂起来,队伍最末尾的人从怀里掏出一件小孩的衣物,象征性的打开然后收起,旁边的人高声回复前方的人。
“高溪回来了!”
荧小声问:“这是喊回来了?”
“没有,”叶青莲也小声回答,“没喊到,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就当一个默剧看吧。”
“小孩子的魂被打出来了没关系吗?”派蒙凑过脑袋。
“没事,木匠也就讨口饭吃,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不会过分,最多三天他就会把孩子的魂还回去。”
就在双方交谈之际,最前面的烛光猛地跳动一下,一阵青烟升腾而起,一股像是烧焦了羽毛的味道在周围散播。
还在说话的叶青莲猛地一顿抬头看向前方,最前面的灯火跳动了几下后骤然将变成了幽绿色。
“犀牛角?!他们疯了吗?大晚上在郊外烧通鬼的犀牛角!”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
树林里的风呜咽了起来,像是有老人在呻/吟、有青年在呼痛、有小孩在哀嚎,声音交杂在身边缠绕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荧目光凝滞。
不远处的树林有一张支离破碎的脸注视着她。
破碎的眼眶、半拢着的眼珠、坍塌渗出黄液的鼻子和能看到部分下颚骨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