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归舟收回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眼眸中沾染了些许阳光的暖:“那日你被成昊鳞抓住,是醒来看不到我,以为是他把我抓走杀了,去找他报仇么?”
秋一别过头,或许是阳光太耀眼,他的脸上浮起一层薄红,扭扭捏捏起来,因为底气不足所以大声说话给自己增加气势:“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找他同归于尽的!”
慕归舟眼底浮起一丝笑意,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脸,小孩的脸光滑细嫩,手感极佳,让他多捏了两下。
“谢谢你。”他这么说。
秋一的脸更红了,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在山上驻足许久都没有动,半晌,秋一才抬起头:“我们走么?”
“走吧。”慕归舟缓缓道,“当年还未跟夫子道别,他怕是很伤心。”
跟他不同,夫子是个情感丰富的人,他虽然很严厉,但是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慕归舟好的人,在慕归舟被所有人排斥的时候,总会将他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教他许多道理。
你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那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慕归舟一直在认认真真地做自己,履行作为一个“人”的基本义务和道德。
山下的村庄里,炊烟渐起,鸡鸣犬吠若隐若现,人声慢慢汇集,由小变大,人们开始进行一天的劳作,日复一日重复着普通平淡的生活。
慕归舟在村外一里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秋一明显感到,他抱着自己的力度,无意识加大了。
他在害怕,在踌躇不决。
秋一垂眼,他明白对方为什么停下来。
慕归舟并不是一个完全无情的人,他在害怕,害怕面对幼年时期,在他看来十分强大不可忤逆的大人,所有人冷漠和嫌弃的眼神汇聚在一起,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怪物,让幼小的他手足无措,以为自己走在路上都是罪孽。
即使他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只手便能灭了整个村庄,也不敢面对幼年时产生的不可磨灭的恐惧。
但他并不憎恨,因为他明白,山中的普通村民是无知的,只要是跟他们不一样的人,都是异类,回避是他们的本能,他们也只是在按照本能行事。
等到了飞虹宗的时候,他已经学会用麻木保护自己,不再产生任何正面或者是负面的情感。
但是对于他生长的村庄,他又并不是完全的恐惧,因为在里面,还有他唯一的亲人,也就是那位夫子,他很想去见那位夫子,又因为太久没有相见,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变化,是生是死,会不会记得自己,见到自己是冷漠还是像过去一样亲昵,一切的未知让他产生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恐惧和思念以及近乡情怯,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