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的长安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紧闭的宅门店铺后顿时有无数的视线看来。
“是京兵入城抓人了吗?”
身后也有无数的声音战战兢兢的询问。
街上火把灯笼照耀马车马匹疾驰一晃而过,但可以看清并不是京兵官差,而是普通人,也不能算是普通人。
“好像是金元街翁家老爷...”
“...那个是杜家老爷吧..”
大街小巷窥探的视线不断的说出很多人名,都是长安城有名望的人家,这些人在街上疾驰,让民众再按耐不住好奇打开门走出来。
“怎么回事?”
互相询问着打探着,然后发现这些车马都疾驰向城外。
“难道是要逃离长安了吗?”
这猜测让众人一阵恐慌,但很快消息传来说是双园出事了。
“六道泉山社学的学生们把双园围堵了...今天下午抓走的是社学的一个学生...学生们都去抱不平了...”
这消息让众人震惊不已。
“学生们疯了吗?怎么敢做这种事。”
“那京官岂不是震怒?会把他们都抓起来吧。”
“所以这些家长们才急着去将自己家的孩子叫回来。”
“这可是惹了大祸了。”
能读书的多数是家有余财的,而能去青霞先生所在的社学读书的更多数是有财有势的大家,一时间半个长安城车马乱动。
双园前混乱一片,大门已经关上,守在门外的京兵们排成一道人墙,手里的刀枪森森向前,阻止了学生们的靠近,但并没有阻止学生们的愤怒。
“放人!”
原版这喊声零散混乱,此时在场中几个学生的带动下变得整齐划一,其中一个学生还将马车推过来,自己跳到了马车顶上,将身上的衣袍脱下来挂在火把上,燃起红红火焰挥动着,让四周的学生们又紧张又激动。
“放人!”
“放人!”
教习府学的官员小吏十几人死死的拦在学生前,大声的劝说,但毫无用处。
“刑讯逼供!为非作歹!欺我长安生!”有学生大声喊道,同时向前冲来。
有教习认得这个学生,大喊道:“楚明辉,你退后。”几人涌上抱腰拦肩将这小牛犊一样的少年拦住。
楚明辉大手一扬,将手里的火把向双园门内扔去。
“放人!”他大喊。
火把越过门外的京兵人墙,越过雕花门楼,落进了双园内。
这动作让其他的学生立刻学到了。
“放人!”
“放人!”
喊声中火把不断的被抛起向门内扔去,但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像小牛犊,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和准头,火把乱七八糟的落在了门前门头,以及京兵身上。
这让官兵们顿时恼怒起来...这算是袭击了吧。
“大胆。”一个被火把差点烧着衣服的官兵喊道,跨步上前,将手里的长枪向这个跑来扔火把的学生打去。
楚明辉被教习们拦住,事实上也自己停下脚,同时也不动声色的拦着身后其他的学生,以他为界线抛出火把,但人多了到底无法控制,这个学生就冲过了楚明辉,因为知道自己瘦弱,所以想要更靠近一些好扔进门内....
因为激动手抖的厉害,火把依旧没有扔进去,反而站到了京兵们面前,看着长枪刺来,学生一时呆滞不动了....
四周的叫喊声似乎一瞬间消失,看到这一幕的教习们只觉得心跳骤停,啊啊啊啊......
呛啷一声,长枪被竹杖挡住,有个瘦小的身影站到了呆滞的学生身前。
“他们动兵器了!都退后!”
这声音高亮又平和在一片嘈杂中稳稳的送出去,后方没有看到这场面的学生们也一阵骚动。
动兵器了?
要流血了!
“他们有兵器,我们手无寸铁。”前方的声音没有愤怒只有平静,抚慰着有些慌乱的学生们,“他们有刀枪,我们有浩然正气,他们以威慑相逼,我们以沉默不惧相对。”
那小少年说着抬手将竹杖向前一推,那兵丁只觉得大力袭来,不由后退两步,呛的一声,竹杖撤去,少年将那学生向后一推,自己则就地坐下来。
随后学生中也响起了喊声,两三个学生也到了前方挥手示意大家后退,不要再扔火把。
“后退!他们动兵器了!”
“大家不要乱动!”
“坐下来!”
“大家都坐下来。”
学生们纷纷席地而坐,到底有人因为兵器面色不安....
“我们沉默以对,我们不吵不闹,问他们是否依旧刀剑相害。”
“吾等席地问道,圣人不惧,吾等何惧。”
看着瞬时坐下来一大片的学生,教习官员小吏们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也瘫坐下来,深秋的夜晚衣衫已经被汗水。
“谢天谢地没有流血...”他们喃喃说道,“还好学生们自己拦住了....”念头闪过又一个机灵回过神。
不对吧....学生们拦住了...事情是学生们闹起来的,然后学生们自己又拦住...这怎么好像是有人掌控着的感觉?
教习官员小吏们下意识的看向这群学生,学生们不再挥动着火把喊叫,而是沉默静坐,四周散落的火把燃着,夜风吹动忽明忽暗,但气势并没有减弱,跟先前的激烈喧闹相比有另一种威慑。
从激烈到沉寂,从进掀起喧闹到退而不惧,这怎么看起来整齐划一...这不应该是片刻之间临时起意做到的,应该是早有预谋准备.....教习府学官员小吏们神情惊异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学生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谁?为什么他们一点也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