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单手负在背后:“散步。”
苏懋才不信,垂眸看着太子流云衣角:“殿下身份,不该涉险。”
“孤的身份,”太子声音融在夜色里,不像自嘲,也不像在为难别人,只是普通的,简单陈述的不咸不淡,“废太子么?”
苏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偶有失误跌落凡尘,更当珍重自己,若不小心卷入别人的麻烦圈,反遭危机,岂不无辜?”
“孤的麻烦,岂是因别人连累。”
太子回眸,浅浅淡淡看了苏懋一眼:“能走到孤身边的,都是想杀孤的,恐惧无用,想来的终会来,阻不了。”
苏懋:……
他想到了自己的刺杀命令,太子难道……
可又不像,如果太子什么都知道,为何没处理了他?这话有‘习惯了’的味道,针对的,大概不是他。
太子……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苏懋压低了眉眼:“殿下……可是难过?”
“将死沙场,王死社稷,小人死算计,不过各凭本事,谈不上难不难过。”太子尾音微长,意有所指,“你今夜话有些多,很高兴?”
苏懋是有些放松了,巨大危险过后的安静,让人情绪上过大反差,总想抓住点什么确定点什么,不过太子今夜情绪也有些不大对劲,虽很安静,却不如以往那么平和,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不想探人隐私,想了想,道:“殿下今夜呢,高不高兴?”
“还不错,”暗夜掩了太子眸底冷霜,融入深深墨色,“每次快到初一,孤都很高兴。”
所以初一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苏懋直觉这不是个好话题,立刻打住,再好奇也没问。
他也没问方才都知监里,小郡王明明对那一幕气愤,为什么没管。
因为双方都不想闹大。
都知监发现有人暗潜,认为有风险,立刻分工追了过来,但追过来的人没有年纪特别小的太监,大都对宫内地形熟悉,且追的很谨慎,并没有大声呼喊,连脚步声都放的很轻,显然不想被殿前司或禁卫军上报天听。
姜玉成是小郡王,表露身份的确能压住,但如此事情必然闹大,苏懋不信小郡王查案这事别人不知道,宫里没有秘密,不过贵人们知道小郡王性子,大约看他是小孩子顽皮过家家,才没管,事情闹大就未必了,哪个宫里没有伺候的太监,哪个太监不是都知监出来的,事情一大,谁能脱开身?怕是数不清的宫斗路数要借机生事,闹个不得安宁了。
而且亮破身份就一定能立刻制止么?几息后平复些没问题,但当下冲突,可不保证不会受伤……
神思不属的结果是,苏懋没发现前面的人停了,一头撞上了太子的背。
太子身体顿了一瞬:“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