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朝将刀送进他脖颈两分,可他依旧毫无惧意,「顾明朝,只有国家安定,他们那些附属的虫蚁才能活下去,只有家,而无国,那就是一盘散沙。」
「茹毛饮血的先民那又是怎么活下去的?」顾明朝反唇相讥。
「顾明朝,你太愚蠢了。先民之所以茹毛饮血,不就是因为没有国吗?老子的「小国寡民」也是先有国,而后有其他。你的先生学儒道,你便不假思索追随他,现在反过来指责我,真是可笑。」王腊想退后,可背后已经是坚硬的石壁,而这里四下无人,看顾明朝的样子,他断无生还的机会。
顾明朝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握着剑柄,一送到底,脑袋咕噜咕噜的在地上胡乱的滚动。顾明朝牵着衣襟看了看身上的血迹,皱眉道:「陈国已经日薄西山了,大厦将倾,没有扭转的余地,百姓苦
不堪言,我们要放下的是自己的私欲,私欲……只图自己安身立命的私欲。否则百姓依旧苦不堪言。」
天上突然下起悉悉索索的小雨,发丝似的耷拉在衣袍上,然后消失不见。
「公子,这个怎么处理?」尤达绕着尸体左右看。
顾明朝眨了眨眼,让雨水在眼里找到归路,「送给康宁郡主。」
尤达轻轻地倒吸一口气,「嘶——公子,这不厚道吧?」
顾明朝毫不留情的揭自己老底,「我们什么时候厚道过?」
尤达:……至少装个好人嘛。
顾明朝撩袍登上马车,「回宫。想必太后一定等得捉急了。」
尤达连忙拽住他,「不不不,公子,钟筠还没回来。」
顾明朝眉头一挑,半晌颔首,「走罢,去显眼的地方等她。」
自打顾长堪走了,这希贤厅里的声音和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叫得令人心烦。谢松照偏头跟康宁随意的说话,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郡主出身名门,难怪看上了书香门第的王右丞。」
康宁被他这熟稔的态度都给整懵了,「……我…本郡主说来做耍子罢了,若是真的答应了,那才叫新鲜。」
谢松照吃完了手上的橘子,舌尖在满口苦涩的嘴里绕了一圈,「康宁郡主,此事欠妥啊。」
康宁还是那副笑,却不知为何,在谢松照面前总有一种自己没有脑子,说的都是屁话,想的都是馊主意,脸色不由得沉了沉,「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忘了自己是只山鸡?」
谢松照却不计较这种话,他年少时听多了这话,总喜欢回一句——「我有谢衡当我爹,你有吗?」
可现在不会了,他起身,走到康宁身前,微微倾身,「郡主,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我能看出来,你说顾长堪呢?康宁郡主啊,人得给自己留条活路。」
康宁\边听脸色边变,到最后脸色发黑,「谢松照。」
谢松照笑道:「康宁郡主,你这不是知道在下的名字吗?怎么之前都是一副不认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