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本地的官员基本不用考虑,最合适的其实还是京城的世家。
蓦的,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恰巧此时,曹娘子的目光也骤然转了过来,两人皆一口同声吐出两个字。
“霍家!”
霍家经营着大夏朝最有名的商行,背后利益交错,听说好几个侯爷公主都在其中掺了一脚,可以说是半个皇家的买卖。
霍家是皇商,作为霍氏商行的当家人,有着不小的话语权,原因就在于,当代的霍家二公子,是当朝乐安公主的驸马爷。且两人恩爱非常,在当今圣上面前也有几分脸面。
最巧的是,上次为着芝兰香,两人都曾与霍老爷见过,且相谈甚欢,从传闻以及上次接触来看,霍老爷是个生意人,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有利可图,就有的谈。
“恐怕要大出血了。”曹娘子回想了一番,虽觉霍家最为合适,可也难免肉疼。
“也不一定,”陈问舟眼睛亮的发光,“你可别忘了海上那条线。”
话音刚落,曹娘子的眼睛也倏然亮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青州府临海,有着大夏朝最为丰盛的海上贸易,每年的丝绸、茶叶等载出去,带回来不知多少真金白银。
这般大的生意,其后的关系纠葛自然也错综复杂,连在青州府享有一席之地的陈、田两家,于海上贸易中也不过占得九牛一毛就可见一斑。
陈、田两家同为制香世家,本是互相竞争,今年竟破天荒的联姻,原因也在于此,他们想要联手占得更大的贸易量,只是目前来看,希望不大。
“那霍老爷那边,是你来联系还是我来?”曹娘子踌躇着问出了这个话题。
她虽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可知道的到底有限,若洽谈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他们承受不起的。
“我来吧。”陈问舟轻叹一口气,“看来陈家这边要尽快了。”
他一日作为陈家二少爷,那就得在陈父之下,与人商谈都得低一辈,也难有话语权,若分家出来,那才是一个能够饭桌上平等交谈的合作伙伴,且背后有陈家总不至于担心被吞吃入腹。
对陈家,他是能用到的时候就用,还不至于清高到完全撇清干系,血缘也不是说能切断就能切断的。
“那我这边先试着约霍老爷过来一趟。”曹娘子道,“等人到了,咱们再细谈。”
“不,你可以说的仔细点,霍家的名声还可以,藏着掩着倒显得我们没有诚意。”
“可,”曹娘子始终有些犹豫,这些事情霍家自己完全就可以办到,若是全盘托出,就怕最后没有他们的事。
“赌一把吧,赢了大赚特赚,输了也不会更差。”陈问舟摊手,显得特别光棍。
曹娘子无奈,起笔写信,信里果然写的特别清楚,随着信件寄出,余下的便只能等待。
阮柔这边制香的手艺也丝毫没松,没有匠人可以用,她就寻了有檀香的香木,回家让阮父自制了几支毛笔、扇子,效果果然很不错。
且她如今这种是最简单的,若是富贵人家,用陶瓷、玉石为料,笔管中空、设以小孔,再添置喜欢的香料,效果更佳。
总而言之,她的想法是可行的,至于生意上的事,则全由陈问舟和曹娘子做主。
而当事人陈问舟,也终于有了紧迫感。
原先对于分家,他是抱着能分最好、不能分也不着急的心态,如今不想自己与陈家牵扯过深,只得加快速度。
“问舟,你真的有把握?”陈夫人到底有几分顾虑,陈家家大业大,真要舍弃,也并非易事。
“娘,你就信我一次,即使这次不成,以后我总不会亏了您去。”
“你这孩子,”陈夫人无奈,“我哪里是担心自己。”
“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就是分家我也还是陈家的儿子,哪天饿的没饭吃,躺到陈家门前,亲爹总不至于看我饿死。”
“你是真想分,不是一时意气?”陈夫人再次确认,这般大事,由不得她不谨慎。
“嗯,娘,我也不想你待在陈家受气。等我以后娶了媳妇,两个人一起孝顺您。”
陈夫人就只是笑,“怎么,有心上人了?”
“这事以后再说,”陈问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分家的事情您有办法没有?”
“自然是有的。”陈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她当陈家主母多年,怎么可能没一两个可用之人。
“那这事就拜托娘了,分家的事越快越好,东西少点也无所谓。”
陈夫人点头,表示明白,待儿子走了,她想了又想,寻来身边的心腹,秘语几句吩咐下去。
次日,陈府就谣传陈父要给两个儿子分家的传闻,且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嘴,十分笃定的模样,甚至连二少爷要被净身出户的说法都有。
陈父偶然从下人嘴中得知,当即脸就黑了,再命人细查,却发现是大儿媳手下两个老婆子喝酒说胡话。
这事儿明摆着是故意的,可儿媳是田家人,且怀有身孕,他不好重罚,最后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大道理。
本以为事情就这般过去,结果这厢火苗刚熄灭,那边却又着起火来。
“老爷,你要给我们做主啊。”陈夫人哭哭啼啼表示不满,“他们想要分家,那是盼着您死呢,这等大逆不道的,合该全给撵出去。”
陈父额头青筋跳动,“夫人,都是一场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陈夫人状似气急,“总之,话都有人放出去了,今个儿,要么您把大房那毒妇罚一顿,要么,就把我们分出去,总归我们问舟是爹不疼的。”
因着几句谣言,陈家愣是闹得鸡飞狗跳,到最后,大儿媳挺着大肚子哭着回娘家,继室和小儿子同样横眉冷对,陈父也很无奈,明明他什么也没做,最后反倒成了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