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切的发生,陈问舟在背后给亲娘悄悄竖起了大拇指,陈夫人掩起嘴角的笑,深藏功与名。
结果,隔日亲家田大老爷和田大夫人同时登门,脸色颇为不好看。
儿女间的小事,闹成亲家间的大事,是陈父万万没料到的,且田家更是得理不饶人,同样逼着他分家。
“亲家,陈家事本不该我们登门,可语萱怀着身孕,陈家若是不稀罕,我田家还养得起一个外孙。”
陈父连忙好言相劝,“就是孩子间闹了点小问题,何至于此。”
“这有了孕的妇人,别说争斗,就是受了气,对孩子也不好。”田大夫人十分生气,揽着女儿不松口。
田大老爷同样咄咄逼人,且他想的还要更多些,田、陈两家合作,一旦成功,将来两家生意定会蒸蒸日上。
若此时分家,日后陈家的就是自家女儿女婿的,换言之,是自家外孙的,他可以不计较那么多,但若还有个外人在,难免有所顾忌。
陈父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至此,从始至终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他自以为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大房的下人怎么就偏那么巧,胡言乱语要分家,还不到一日就全部传开了,明明是早有预备,正是为了上演眼前这一幕逼宫。
“可恶。”他心中暗想,田家手真是伸的太长了,竟还插手他家中事。
“这是我陈家家事,就不劳亲家多费心了。”陈父自认不是被人要挟之辈,故而语气僵硬的撂下这句话。
可转头,就迎来了田大老爷的迎头痛击。
“也罢,就当我多事了。”
田大老爷说着起身,竟似是要离开,陈父忍不住投去狐疑的目光。
“只是,三日后,市舶司的苏大人来访,你我可就要各自为政了。”
“苏大人竟是要来?”陈父欣喜,可转念想到这话的前提,为难几乎摆在了脸上。
“田兄请坐,你我两家大事,可不能一时意气。”陈父将人拉回来,亲自给人斟了一杯茶。
田大老爷本就不是真的要走,此时就坡下驴,复又坐了下来。
陈父只能庆幸提前将小辈打发走了,否则如今这样不得叫人笑话。
再是笑话,他也得舔着脸讨好,“还是田兄有门道,我竟未曾听说。”
“不过多了两条人脉,不值当什么,苏大人来之后才是重点。”他提点道。
陈父连连道是,“只是,田兄可有把握。”
也不知是对方本就有意,还是真的被捧得舒坦了,竟然十分坦诚摇头,“没有,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陈父咬牙,慎重问道:“非得要我分家吗?”
田大老爷继续摇头,“分不分家这事都得办,只是分家后,我们两家就是一家,我自然也会更尽力几分。”
就差把不分家,两家联姻就此作废写在脸上,陈父心中暗骂,嘴上确实为难道:“田兄有所不知,我那小儿子一直被我压着,至今还无甚产业,若是就此分出去,我这当爹的也着实不放心啊。”
“你且正常分就是,多分零星半点,想必语萱也不会计较,毕竟以后......”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可陈父心里明白,若是成功,以后陈家和田家再非今日可比,自然不在意这点小财产。
要分吗?陈父在心里问自己,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两个儿子吵成斗鸡眼,早晚都是要分家的,不如趁着如今有利可图分了,大不了他多给小儿子分点,就当弥补了。
想到这里,他不在推脱,而是拱拱手,“多谢田兄提点,语萱有孕,就让她留在家里吧,也省得来回颠簸。”
这就是变相的同意了,聪明人间,话从来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
田大老爷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陈老弟,以后且有好日子呢。”
说着起身推门离开,只留陈父不知该喜该忧。
刺眼的眼光射入,将他身子一半置于阴影、一半落入阳光,竟显得有几分落寞。
屋外,陈问初呵护着妻子小心上前,带着十二分的恭敬,“爹,娘。”
“嗯。”田家夫妻俩见状还算满意,田大夫人给女儿使了一个脸色,意思是搞定了。
田语萱顿时喜形于色,轻捏了下丈夫的手,陈问初领会,态度愈发谦卑。
而另一边,同样等待的陈问舟母子一个眼神对视,彼此心知肚明,成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切会是处于弱势的陈家二房闹出来的,毕竟陈问舟尚未成亲,更未接管家中任何产业,分家对其有百害而无一利。
“娘,二弟,我们先进去看看爹了。”田语萱说着,施施然上前,落下一个得意的小眼神,而陈问初则在后小心搀扶,端的一副好丈夫模样。
由不得田语萱不得意,两房本就是竞争关系,且又有一桩事叫她不痛快。
遥想前阵子,娘家堂妹不争气,闹出了一件荒唐事,本也没人敢编排到她跟前,偏夫家二弟冷嘲热讽,说其如何不端庄典雅,寡廉鲜耻,丢尽田家女儿的颜面,说得她同为田家女险些无地自容,只得气呼呼回家、逼着爹娘把堂妹嫁了出去,可到底憋着股子气,如今可算能描补回来。
被鄙视的陈问舟颇为无奈,敢情这女人还在记仇呢,哪怕他贬低的对象是她本就不喜的堂妹。
不过,也值了。
远处,田家夫妻已经逐渐走远,带着胜利者特有的骄傲,近处,屋内传来陈父和两人和煦的交谈声,好一家子温馨和乐,只余他和娘亲,站在原地,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身边下人投来诡异的视线,似是同情似是了然,他假做踉跄两步,面上满是不可置信,跟着娘亲二人恍恍惚惚地离开,宛如战败的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