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这就回去下令,日后锦衣卫谁也不许再对小殿下徇私。”
天子一口气憋在喉中,“......”
安静了半晌后,景白安似是没瞧见天子脸上的郁结,继续道,“陛下方才说若小殿下遇到危险按兵不动,可是有别的安排。”
天子狠狠瞪了眼景白安,才道,“朕打算给他寻位师父。”
景白安一怔,师父?
小殿下如今的老师出自翰林院,但都心知肚明,小殿下及冠后便会被册封太子,届时自会选太傅,此时寻师父又是何意?
“当年,唯帝师能教导朕,如今师妹已入世,想来也能教得了朕那上蹿下跳的臭小子。”
天子缓缓道。
景白安眉头微凝,“贺若少主?”
怪不得昨日陛下故意纵小殿下出城,又安排一出劫匪的戏码,原来是欲让小殿下拜贺若少主为师。
“可贺若族不得与朝廷...”
“十年,足够了。”天子垂眸道。
贺若族少主任国师期间脱离不了朝堂,所以做未来天子十年的师父,并不违反规定。
他的皇长子一出生便受万千宠爱,养出了今日这般性子,虽也得百官真心拥戴,可若要入主东宫,继承大统,事关黎民百姓,必要加以磨练。
翰林院压不住他,他便只能另寻良师,将他交给老师的长女,他很放心。
而今他既一心要离京,他便如他所愿,只盼这一遭后,他能不负储君之位。
景白安眉心紧紧蹙起。
可当年帝师虽对陛下有教导之恩,却并无名分,这帝师还是帝师离京前陛下强认的。
“那什么,咳,你...倒也不必太过较真。”
天底下最好的父皇,嘁!
景白安思索半晌,才反应过来天子是在回他刚刚说不许底下人对小殿下徇私一事。
他弯了弯唇,俯首称是。
天子眼尖的瞥见他眼底的笑意,抬手扔过去一支朱笔,“滚。”
贺若真从楚府回来,已是下半夜了。
自当年母亲回贺若族后,再未与外祖父外祖母相见,自有许多话要她转达,外祖父外祖母亦思念母亲,便拉着她问了许多,直到夜已深,才不舍的放她离开。
次日,贺若真是被宫人叫醒的。
此时天还没亮透。
贺若真揉了揉眉心,勉强清醒后才喊了进。
今日需进宫于祭天台受封国师,接国师印。
宫人鱼贯而入,贺若真没习惯人伺候,刚想说自己来便可,却在瞥了眼国师服后噤了声。
她从未穿过如此繁琐的衣袍。
待一切整理妥当后,已一个时辰过去了。
贺若真在宫人的簇拥下上了辇,朝宫门而去。
天子携百官已侯在宫门。
贺若真下辇拜见天子后,便一同前往祭天台。
敕封国师,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仪式很庄重,也很繁长,光是祝祷词便唱颂了一个时辰,最后以贺若真接下国师印受百官跪拜方才完毕。
接下来便是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宫宴。
这一通折腾下来,贺若真回府时天已经擦黑了。
她还道总算可以安稳的睡一觉,却没想半夜圣旨突至。
宣旨的砚总管已经离开。
贺若真却盯着圣旨久久无话。
皇长子闯荡江湖第一天,被绑架了,请她去救人。
这大半夜的......
贺若真抬手摁了摁额角,心中复杂一言难尽。
小殿下被绑架,禁军,锦衣卫,三司哪个不能去救,为何偏要她去?
且小殿下被绑架这么大的事,陛下竟还能沉得住气给她下旨,难道不是应立刻着人前去相救?
宫中到国师府再快也得小半个时辰,有这个时间锦衣卫都能追出城百米外了。
陛下此举是为何意?
且小殿下是捅了绑匪窝么,三天被绑架两次...
不对。
贺若真缓缓直起身子。
八岭湾遇上锦衣卫的事未免巧合了些,她在客栈听见小殿下呼救更甚。
且先不说以陛下对小殿下的重视,如何能三番两次让绑匪得手,便说以小殿下的能力...就算是浑身糊住泥,也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睛。
而那夜,他又是如何回宫的。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
这一切都是陛下安排的。
少顷,贺若真起身拿起剑出了门。
她便去看看陛下意欲何为,小殿下这一次又是如何被绑架的,是否又滚了一身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