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她是回来了的。
宋清颐一抬眼,看见了陆靳予。他的眉骨很高,薄唇挺鼻,还有,眼角的那颗浅痣安好地躺在眼尾下方,眼睛上干干净净,他没有哭。
还不等宋清颐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陆靳予倾了下身,修长的手臂够到床头桌上的面纸,男人抽出一张来,脸色绷得很紧,眼底有化不掉的关心,“这么多年了过去了,还是这么爱哭。”
这句话里是夹杂了些负气。
倒不是怨她去曼哈顿读书,而是有点怨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联系他一回。
就连他过年时候主动给她发了个拜年祝福,也只得到了群发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橘色的夕阳掉落山头,陆靳予听到张胖的手机和他的手机同时进来消息。来自同一个人的,一模一样的消息。
白疼了。
给他气笑了当时,恨不得直接买票飞到曼哈顿给她揍一顿。
但求学之路很苦,陆靳予听孙敏说她没再花过家里的钱,出门在外什么都得靠着自己。她那么娇气,估计又得哭。
陆靳予一直都知道宋清颐是个内里很坚强的人,既然是她选择的路,他便如同在她家楼底下说的话那样,支持她,等她。
他永远都是她最后的靠山。
宋清颐走后,陆靳予作为一个学生签约了公司。
学业繁忙,工作上的行程也渐渐被排满,刚开始的时候,事业上没有任何的根基,什么事情都由不得他胡来。
再后面一点儿,等他能平衡好工作和学业的时候,想宋清颐的时候越发频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觉得,此刻的宋清颐应该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想着他。那天是夜里,恋爱脑犯了,他发了条仅宋清颐可见的朋友圈。
好像从那以后,话匣子敞开,他变得勤发朋友圈起来了。
仅一人可见,每次发完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但还是忍不住地给她分享。
觉得宋清颐肯定能看到他。
反观宋清颐那边,空寂一片,尽管开着所有时间可见的动态,但往下随便一拉就到底了。
她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
高中那会儿,看见不熟悉人的时候,眼中总会多一分疏离,把握好自己的度,好像只有在对待对她毫无威胁的人身上,才会流露出内心一处柔软。
比如在对待流浪猫,流浪狗的时候,比如……在对待狼狈的他时。
而想要敲碎她眼里的边界感,是一道很难的事情。
宋清颐怔愣在原地,泪水将纤长浓密的睫毛黏住,眨起眼来有些费劲儿。方才的梦很真实,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一样。
思绪有一阵恍惚,忽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脸上被纸巾擦得有些疼,宋清颐身子凑近,嗅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有安全感的温暖。
好像从回国到现在,她都没能和陆靳予好好温存。
好奇怪,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的,但现在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夜色渐深,窗边挂了一抹圆月。床上原本摆着的巨型玫瑰遭到破坏,花瓣凋零向下,全都滚落在了地上。
床上换了新的被单,好闻的洗衣液香味传来,不远处是热源,宋清颐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向他靠了过去,用着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陆靳予,我好想你。”
在她涌过来的刹那间,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的锁骨处,她身体紧挨着陆靳予,双手也伸出来揽住他。宋清颐的嗓音本就清甜,这会儿唇齿轻张,随着她话音起的那一瞬间,有道电流好像从锁骨流向脊椎,又一直蜿蜒向下,腰和肩全都酥麻了一下。
得。
原本还想兴师问罪的话全都被她这一声堵了回去。
陆靳予把擦过眼泪的纸巾随手丢到床头,手扣在她肩上,不想气氛这么悲怆,笑了下,又开始没个正经样子,“宋清颐,你撒什么娇啊?”
好像过去了这么多点,他还和以前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
和她初见时一样,永远都那么耀眼,那么鲜活,还爱开玩笑。
这会儿,宋清颐察觉到身上传来的异样感了,身子像是被什么碾过,胳膊酸,腿酸,小肚子那块儿也酸得厉害。她从陆靳予怀里钻出来,手背抹了抹余泪,嘴硬道:“我才没有撒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