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道:“北溟子前辈是以‘豹变’寓此药有易经换髓之能,他虽是域外之人,却对中华书典知之甚深,令人拜服。”
说道北溟子,安庆绪也收起了骄横的神情,往空遥做一揖道:“祖师爷是不世出的奇才,学贯古今,虽无师自学,学识却不输中原大儒。只是这‘豹丸’他却漏算了一招,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江朔惊道:“这却是为何?”
安庆绪道:“祖师爷服用豹丸一年后,体内毒药忽生反噬,比之服用时的功力大增,反噬时的蚀骨剜心更要猛烈百倍、千倍。好在当时祖师内力已有小成,才压住这反噬的毒性,只是第二年这时候,反噬又起,竟是比去岁更强。”
江朔道:“那北溟子前辈没有设法配制解药么?”
安庆绪道:“祖师爷是天下第一聪慧之人,自然配出了解药,不过这解药须得每年服用,若中断则来年反噬之际便是生不如死啦。”
江朔道:“原来如此……那北溟子前辈也需每年服用解药么?”
李珠儿这时冷冷地插嘴道:“北溟子神功早已练成,百毒不侵,自然无需再服解药了。”
安庆绪道:“那是自然,不过么寻常人么……”说着斜睨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孙孝哲。
孙孝哲忙接口道:“寻常人自然承受不住这反噬之苦,亦不能不服解药。因此服了豹丸之人,只要对主人忠心不二便大有好处,若有腻心那就万劫不复了。”
江朔这才知道原来安庆绪以豹丸来控制孙孝哲,看来他不知给多少人服过此药,只是曳落河原是他阿爷安禄山的亲兵,他此前未能插手其中,此番却让孙孝哲心甘情愿地服了豹丸,从此可以控制这一支曳落河了。只是豹丸既然是毒药,只要想法盗得解药不就行了?将这孙孝哲留在身边,他定日日盘算着抢夺安庆绪的解药,不是给自己留了个肘腋之患么?
安庆绪似乎知道江朔心中所想,道:“我给孙都尉所服豹丸并非祖师爷所制,而是尹师父所制。”
江朔今日没见到尹子奇,想必他前日所受内伤颇重,不知躲在何处养伤呢,一时半会儿不会露面,也正是因为他不在,才让孙孝哲觅得了叛变的良机,不然以尹子奇和二何兄弟之能,孙孝哲之流就算突施冷箭,也万不可能得手。如此说来,本次曳落河叛乱还是还是因自己伤了尹子奇而起,实在好笑。
安庆绪却不知江朔此刻所想,接着道:“豹丸还有一项好处,五种毒物的搭配千变万化,各有妙处,每次调制解药时需按去年的分量比例调制,否则无法解除去岁之毒,因此这豹丸的解药所需的药材都不是什么珍奇之物,却无法自制。好比我今日给孙都尉所服豹丸就是尹子奇师父亲自调制的,天下除了师父再无第二人可解除,就是北溟子祖师来了,也解不了尹师父所制豹丸之毒。”
江朔心道:原来如此,莫说尹子奇武功高强,抢不到解药,就是现在尹子奇身受重伤之际,除非能撬开他的嘴,却也无法从他处夺得解药,但尹子奇颇有傲骨,只怕也不肯就范。
安庆绪对着仍久跪在地上的孙孝哲一挥手道:“好了,你起来吧,曳落河仍须得你指挥,立刻去整顿人马我们出关南渡去关城。”
孙孝哲叉手再拜,这才起身。
江朔忽然醒悟,原来安庆绪和自己将豹丸之事说的这么清楚、详细,并非为了显摆豹丸的奇异,而是说给孙孝哲听的,此一番敲山震虎,可是让孙孝哲服服帖帖了,老老实实地为他效命了。他虽不喜安庆绪为人,却想此人确实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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